赵有松还没走到家呢,人就醒过味儿来了。
刚才,自己太心急了。
不过现在后悔也没有什么卵用,他在屋里叹回气,也只得作罢了。
杨大海和韩永勤好好恶心了一回赵家人,韩永勤挺解气,杨大海微微一笑,心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日子长着呢,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当天下半晌,草甸营子好多人家都包的酸菜熊肉馅儿的饺子,烟囱里冒出来的烟好像都带着油香。
大人喊,小孩儿笑,院子里养的狗子哇哇叫,那叫一个热闹!
杨大海让韩永勤把他那一半熊肉拿回家,韩永勤一拨楞脑袋:
“拿回去干哈?还不是都便宜了那俩小瘪犊子!还不如把肉放你家,我还能多吃两顿!”
杨大海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不过事儿不是这么办的。
他低头和韩永勤嘀咕几句,韩永勤不情不愿的点点头,转身骑上自行车走了。
“大哥,嫂子,咱今天晚上也包饺子呗,吃精白面,一个肉丸儿的!”
杨大海提议。
孙秀芬下意识的想拒绝,可是想了想,干脆答应道:“行!大山你去咱家多拿点儿大葱过来!”
当当当~
熊五花在菜板子上被剁成肉茸,半抱大葱也剁了进去,放油,调馅儿,包饺砸!
等到了天擦黑,杨云亭放学的时候,三个人齐帮动手的已经包了七八盖帘饺子了!
饺子一个个白生生的,肚儿圆滚滚的,像是小船一样可爱。
杨大山把包好的饺子拿到屋外冻上。
过不一会儿,饺子就冻的当当硬了。
杨大山又端一盆凉水,拿个大笊篱出去给饺子挂蜡。
给饺子挂蜡就是把冻饺子放到凉水里过一下,洗个凉水澡,再用笊篱捞出来,这样饺子外层瞬间就会结一层薄冰。
饺子外边有了冰层,不风干,没裂口,能放一冬天!
等什么时候想吃了,把水烧开,饺子直接下锅煮,吃起来和新包的一样!
把多包出来的饺子都挂上蜡,就不管了,搁外边儿冻着吧!
屋里劈柴烧的噼里啪啦的响,锅里的水烧开了,哗哗的直翻花,孙秀芬煮一锅饺子给孩子们先吃。
又过了一刻钟,韩建国和韩永勤来了。
“韩叔,来啦!”
“嗯呐,来啦!”
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孙秀芬还整了鸡蛋酱,洗了好几根大葱蘸酱吃。
杨大海拿出半瓶白酒,给四个人面前的小酒盅满上。
饺子就酒,越吃越有!
更何况这饺子一咬一兜油!
大家伙儿都饿了,简单聊两句后就开始一筷子一个饺子,蘸着蒜泥吃的飞快!
等肚子里有了食,韩建国这才放下筷子,问杨大海:“大海子啊,我听阿勤说,赵三河故意把黑瞎子引你俩跟前儿,自己跑了?”
韩永勤路上就把前因后果和他爸说了,只是他爸觉得他平时就不着调,说话可能添油加醋了。
因此韩建国还要和杨大海确认一番。
虽然他打心眼里觉得杨大海也不是那么靠谱。
“阿勤说的没错,当时赵三河手里还拿着枪呢,结果他压根儿没管我们,直接跑了。”
杨大海淡淡的说道,随后又给韩永勤面前已经空了的盘子折了一盘饺子。
“要不是阿勤冲黑瞎子放了两枪,我俩估计昨晚就已经让黑瞎子啃了。”
韩建国在桌子底下的手紧握成拳,脸色也很难看,好半天,他端起酒盅,一仰脖儿,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高低得找姓赵的说道说道!”
放完这句狠话,他又用难得的慈爱目光看向儿子,“还行,没给你爹丢份儿!”
他当然不希望儿子被黑瞎子咬死,但是更不希望儿子是个临阵脱逃,弃好朋友于不顾的怂包软蛋!
甚至他心里还有一些非常隐秘,不足为外人道的想法,儿子能这样仁义,那以后对自己肯定也差不了。
韩永勤很多年没听过他爹夸奖他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扭捏的转转身子,给他爹眼前的酒盅斟满白酒。
韩建国更开心了,笑的一脸褶子,像朵老菊花。
杨大海适时的开口:“韩叔,这黑瞎子也算我和阿勤一起打死的,熊胆啥的卖了钱,我俩一人一半儿!”
“行啊!你们兄弟俩自己看着办!”
“按理说这钱,都该给老家儿拿着。那等我们卖完了,把钱给您送去?”
韩建国眼珠子转转,心里立马就知道了杨大海的意思。
再看一眼儿子眼巴巴看着他的可怜样子,想到以前的小毛头也长成大小伙子了,心底软的一塌糊涂。
“把钱给我吧!”
韩建国大手一挥!
韩永勤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
韩建国给儿子这倒霉样儿气笑了,随后又解释一句:
“我给你单独立折子存着,留着给你娶媳妇用!省的你胡花乱花!”
韩永勤撇撇嘴,“那折子我自己拿着呗!”
“......行,你自己拿着吧!”
韩建国想着,卖熊胆顶天了一千多块钱,儿子和杨大海半儿劈,也不过就是五百多。
就这么着,韩永勤争取到了财政自主权。
至于以后金丽梅知道了高不高兴,那就是韩建国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