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要分给杨大山的六十块钱,还剩下一千二百六十块钱,杨大海和韩永勤二一添作五,一人能分六百一十三块钱!
“咋的,你是要存现金,还是现在去信用社立个存折?”
出了收购站的门,杨大海问韩永勤。
凉风一吹,韩永勤发热的脑袋冷静了一些,“现金指定不行,放哪儿都不保险。存折嘛,也不太妥当。”
“哎~海子哥,你先帮我存着呗!等回头我要用了,就从你这儿支钱。”
杨大海知道阿勤是怕后妈金丽梅想方设法的把钱糊弄走,反正之前自己也和金丽梅说这些大皮和肉同阿勤无关。
“行,那你自己记个账,钱就先放我这儿!”
杨大海爽快答应了。
马车上还有上百斤的肉,他们想去问国营饭店要不要,结果还没走呢,上次碰到的那个狗皮帽子凑了上来。
“小兄弟,还记得我不?”
说话的这人鼻子冻的通红,右脸颊上有个大痦子,大痦子上还长了一根黑毛。
“嗯呐~我俩不买粮票!”
杨大海坐上马车就要走,狗皮帽子连忙拽住沙栗儿马的缰绳,“不买不买呗,咱再谈谈别的买卖!”
原来,狗皮帽子这帮人还有往市里卖野味的渠道!
别看守着林子的山民觉得野味没有家养的畜生油厚好吃,可物以稀为贵,城里人吃惯了家猪家羊家牛,看狍子野猪飞龙这些,那可是稀罕的很!
现在国家允许私营饭店存在,这些私营饭店要和国营饭店竞争顾客,就要在菜色上更加有特点,服务上更加贴心。
这就催生出了从山里往市里贩运野味的二道贩子......
狗皮帽子的嘴一张一合,白气断断续续。
“......别说咱乡里,就是在县里,你也卖不上啥高价!一是咱县里能有啥有钱人?二是咱这嘎达的人见惯了这些,也没多少人乐意花钱吃。有那钱,他们还恨不得多买二斤油呢,你说我说的对不?”
杨大海摸摸下巴,确实有道理。
“那你能给多少钱?”
“狼肉一块钱一斤,狍子肉一块二一斤,咋样?这可快赶上猪肉价儿了!”
狗皮帽子微微笑着,胸有成竹。
谁知道杨大海听他说完,手里的鞭子立马甩了个鞭花,“驾~”
“哎哎哎~干哈去啊兄弟?你觉得这价儿不合适啊?”
狗皮帽子着急了,连忙拉住杨大海的胳膊。
杨大海脸上一丁点儿笑模样都没有,“老哥,你心不诚,拿我们哥俩儿当傻子耍。”
“哎哎哎~这怎么个话说的?”
狗皮帽子摸摸鼻子,心道,这价格不低啊......好吧,是有那么一丢丢低,可是这跑山的土包子们以前听到这个价格哪个不是乐开花啊?
自己从来没有失手过!
杨大海看他眼珠子乱晃,心里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狼肉和狍子肉的价格绝对不止这么低!
狗皮帽子心虚了。
“哎呀,做生意不就讲究个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啊,你着啥急啊,咱们慢慢聊!”
狗皮帽子从怀里掏出一盒有些扁的东风牌香烟来,从里面磕打出一支过滤嘴香烟递给杨大海,看一眼旁边目光灼灼的韩永勤,只好又磕打出一根递给他。
俗话说,穷官厅,富迎宾,不穷不富抽东风!
狗皮帽子先划燃火柴,给自己点上,又给杨大海和韩永勤点上。
三个人缩在北风的墙角,沙栗儿马站在旁边,鼻子里打个响鼻儿,蹄子时而刨两下地上的积雪。
“......兄弟,这肉我还得用汽车运到市里去,你说汽油不要钱啊,还是司机不要钱?”
“大哥,你先看我这肉的品质好不好?咱这嘎达天寒地冻的,你就是放外边冻上,一时半会儿的也坏不了,攒够了一批再运到市里去呗!”
杨大海笑着说,嘴里吐出个烟圈。
“再说,咱这也不是一锤子买卖,大哥你这儿要是合适,再有别的我也卖给你!”
“真的?!”
这句话让狗皮帽子心动了。
说实话,他这些天一直在收购站这儿,像杨大海这种高频次的卖野物的人,很少。
这说明杨大海能给他提供稳定的货源。
这也是他一而再让步的原因。
想想市里不断扩大的需求,狗皮帽子将烟屁股往雪地里一扔,用脚尖捻灭,“就按你说的,成交!”
最后狼肉卖了一块七毛钱一斤,狍子肉卖了两块钱一斤!
回去的路上,韩永勤恍恍惚惚的,问了杨大海无数遍,“哥啊,我没做梦吧?咋狼肉和狍子肉还能比猪肉贵那些呢?”
“哈哈,物以稀为贵!这东西没养殖的,想要吃那可得咱豁出命去才能弄来,贵点儿咋啦?”
贵的不是肉,是人工。
韩永勤不知道,外边的世界已经涌现出一大批有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