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阿月垂怜。”
苏茗月不答,他试探性的将左膝抬上台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带血的衣摆覆盖到她的掐金云锦羊皮小靴上,血落在鞋面上,恰似红梅落白雪,怪异又美丽。
她抿唇,后撤右脚搭在上一个台阶。
“求阿月疼惜。”他身体前倾,左膝跪实的那一瞬间,他好似再忍不住,侧身弯腰缓了好一会儿。
汗珠从额头划过挺翘的鼻梁,滴落在血池。
她叹气,弯腰轻声问:“何必如此呢?”
陈免白得寸进尺,右膝抬上台阶,逼得她不得不再退一步。
“求阿月,看我”话毕,他抬头,泛着水雾的眸正对上她的,这样的体位是他没想到的近,他能清晰的闻到她身上清雅的馨香,口腔不争气的泛起水珠,他吞咽口水,喉结上下滑动。
他忍不住抬起左膝再上一层台阶,她后退。
话说不通,苏茗月不开口了,直起腰冷漠的垂眸看他,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
陈免白的身体濒临崩溃,但欲望让他长驱直入,他带着恨不得死在她身下的狠劲儿,步步紧逼。
直到走完最后一层台阶,六六播报:【一号好感度达到20,恭喜宿主解锁第一层奖励,神器洛华玉清笛x1,神器鸿蒙乾坤锁x1,神兽凤凰蛋x1,以及部分记忆,是否现在解锁?】
六六说了什么他没心情理会,满心满眼装着她。
听到好感度的那瞬间,他想。
值了。
再痛再疯都值了。
她面无表情,语气带着微不可察的感叹,“你还真是诡计多端。”不愧是要统一人间界的人,对人心的把握说是炉火纯青也不为过。
连她都入了他的套。
她手指拨弄珠串,这人为了这场大戏,特地穿了一身浅色衣衫吗?
陈免白嘴角带笑,虽处下位,却无半点卑贱之感,好似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使尽浑身解数讨心上人欢心罢了。
“阿月,你原谅我了吗?”
她不回答,朝他伸手,陈免白将手放在她手上,顺着她的力站起来,膝盖几乎要断掉了,或者说已经断掉了,筋膜骨肉暴露在冰寒的冷空气中,每动一下膝盖都会传来蚀骨剜心之痛。
站起来的瞬间他踉跄一下,差点倒在她身上,她躲开了,他倒在地上,膝盖碰到冰冷的石阶,他头脑昏厥晕眩,差点疼晕过去。
他呼吸急促,忍耐几乎到了极限。
她又把玉白小手放在他面前,他毫不犹豫的挣扎起身,鲜血从嘴角溢出,他咬破了舌头。
他知道她是在故意折腾他,他也由着她折腾,这是好事,代表她还愿意理他。
第三次她在他摔倒前扶住了他,他控制自己不将重量压在她身上,因他先前就发现她面色有些苍白,他轻声问:“你不舒服吗?”
她没回答,转而问:“疼吗?”
他哑着声音道:“疼。”
她叹气,喂给他一颗天阶疗伤丹药。
陈免白知道,这一招只能用一次,下次再用只会起反作用。
他顺从的吞掉丹药,血染红她的指尖,他心跳如擂鼓,酥麻感从唇畔传到四肢百骸,他握住她还未收回去的手放在胸口,“不及这里。”
她神色晦暗不明,不辨喜怒,“老实说,作为人我并不完整,你做这些,我除了可怜你,没别的感觉。”
她学着他的样子,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这里,跟一潭死水一样毫无起伏。”
陈免白微微睁大眼,感受手心传来的柔软温暖的触感,面颊浮上红霞,像桃花花苞绽开的瞬间,美到失真。
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哑,“那便多可怜我一些。”
她松开他的手,“你需要可怜吗?”你可是男主。
“需要你的可怜,只需要你的可怜。”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目光缱绻温柔,绵绵情意似是要溢出来一般浓烈,“我是你的。”他指尖微微颤抖,觉得这样近的接触太暖了,暖到他整个人快要被融化掉了。
这种情绪太强烈,好似是他渴望了上万年之久的事情发生了一般。
他一定一定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她。
“或许你以后就不需要了。”
【等他做了人皇,这些都是黑历史,哎可惜没给他录下来,不然以后还能拿来谈条件。】
和苏善怡一起缩在角落的七七表示:【已经录下来了主儿。】
俩小朋友在陈免白膝行的时候就已经跑到大殿门前石狮子后面偷偷看了,至于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看,一是画面太血腥,二是陈免白实在太欲,他本就俊美中带着勾人凌虐的美,这一跪,那种感觉瞬间攀至巅峰,让人有种看裸男的羞耻感。
那一路的血迹混着肉末、碎布,苏善怡怀疑陈免白膝盖的皮肉应该已经磨没了,没准骨头都被磨平了。
她不知道自家阿姐什么心情,她是有了几分动容。
当初她一步一叩首登上蓬莱,路虽长但有灵气护体,到最后除了灵力枯竭,膝盖也顶多是磨掉了一层皮肉。
陈免白是半点灵力未用,且他本身没有修体,跟个文弱书生没什么两样,在此之前还跪了一天一夜。
这认错也算是有诚意的。
她收回陈免白除了一张脸什么都不会的话,他可太会了。
陈免白嘴角泛着苦涩,想到今天之后便要离别,再多的旖旎心思也都散了个干净,他将准备好的丹药取出递给她,“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你要照顾好自己,阿月。”
都是他用精血炼制的,十颗,他的极限。
他目光贪恋的扫过她精致的脸颊,“别拒绝我好吗。”
苏茗月收回被他握着的手,转而放在他胸口,精纯灵力推进他身体,为他修复身体,“只此一次。”下次再敢搞这出,直接把他脑袋打掉。
他后退半步,打断施法,“我不要,你受伤了。”
她凑近,继续动作,“别乱动,不差这点灵力。”
她半开玩笑似的说:“你日后可别因为后悔今日作为,来灭我的口就好。”
“怎会。”
“想好去哪里了吗?”
“你想我统一十一国,我便去统一。”
“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至少能把人送去走剧情了,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人的感情太浓烈,不管是真也好假也罢,她都接不住,也不想接。
“可以留些念想给我吗?”他垂手握住她戴着珠串的手腕。
“你们对我这个珠串的兴趣真浓烈啊。”诸葛润是,秋景禄也是,她说着,从闭合的珠串中取出一颗放在他手心,“这真的就是在地摊随便买的,硬要说珍贵,那便是这流苏了,善怡亲自为我编制的。”
苏善怡挺直腰,高冷的舔舔爪子。
这模样逗笑了小七七,它调侃,“臭屁猫。”
陈免白接过珠子,执拗的把丹药放在她手心,“我会给你发传音令的,可以答应我不要视而不见吗?”
“你不能既要又要还要,我很忙的。”她声音轻柔,连拒绝都那么温和。
他颔首,这回答他不意外。
沉默半晌,他道:“那我走了。”语气低沉,好似耳语。
苏茗月为他披了件掐金云纹赤绒白领狐裘,他垂着头,将她深深刻在脑海里。
这件狐裘三颗盘扣,她的手很灵巧,几个呼吸间便系好了。
而陈免白只求时间慢点,再慢点。
夜空繁星和月亮玩起了躲猫猫,在云朵里东藏西躲,雪花离开云朵的怀抱,洋洋洒洒落人间。
雪落凡尘溶于天地,万事万物皆有结局。
他与她也终会离别,但他相信,他们终会重逢,到那时,他如何都不会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