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很危险，但沉船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几十条人鱼将沉船从海沙里扒拉出来，直接拆掉甲板，开始探险。
人鱼祖母不愧是人鱼祖母，拥有无与伦比鉴别能力。
她举起锡制的勺子，高声道：“这才是好东西！”
宋瓷在仓库里翻找，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她就知道，不应该对这群没见识的鱼抱有任何期待。
她发现几只成人展臂长度的木箱子，找了个锡制的勺子撬开，顿时腐败的稻草飘了出来。
宋瓷用尾巴将稻草挥开，发现箱子还有很多稻草。她扒拉几下，终于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是瓷器。
小章鱼吐泡泡，形成一行字。
“好看。”
里面是半人高的大花瓶，用了所有能用上的釉彩和绘制工艺，乍一看惊艳，仔细看让人觉得好吵。
“狗蛋，你这个审美……”
宋瓷捧起花瓶，看清图案后默默放下。
“春宫秘戏图，优雅，真是太优雅了。”花瓶八个面，每一个面都是不同的姿势，真是太讲究了。
宋瓷把稻草压回去，捡起地上的钉子，直接用手按回去。
她捏了捏疯狂变色的蓝环章鱼，语重心长道：
“小孩子不要看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让002给你找生理健康影片，这种夸大事实的东西只会误导小孩子。”
蓝环章鱼变成了诡异的红色，如同在锅里红烧过。
这种东西，对于单身的赵·章鱼·戾而言，诡异地有点超前。
“还有你。”宋瓷从海带编织的兜兜里掏出一颗珍珠，朝角落丢去，“跟着我干什么？坏女巫会吃鱼的。”
小人鱼爱弥儿探出脑袋，小心翼翼道：“父亲说，坏女巫会抢走我的头发。”
“对对对，你说的对。”宋瓷摆烂。
爱弥儿真诚道：“但我觉得，你好像是条好鱼。”
“谢谢夸奖，但你误会了。”
怎么办，这小孩儿脑子真的不太好用的样子。宋瓷掏出鱼肝油，想给小人鱼补补脑，旋即又发觉不太对。
人鱼的食谱里有很多鱼，根本不需要额外补充。
“我有一个愿望，我可以用我的头发作为交换。”小人鱼眼里满是真诚，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
“你想要什么？”宋瓷开始清点自己小挎包里的零碎，好看的贝壳，好看的海螺，好看的珍珠，还有一坨海绵。
这都是她最近收集到的好东西，海绵好大一块呢。
“我想要一双腿，像人类那样。”爱弥儿眼里都是渴望。
宋瓷点头，翻了翻自己的库存，掏出一颗丹药。
“吃了就有腿了。”化形丹，她有十几斤库存，管饱。
“我也要。”
“我要。”
“要要要。”
有六个脑袋同时冒出来，是同款的渴望。一共七个人鱼公主，都在这里了。
宋瓷掏出一把化形丹，让她们自己选。低阶化形丹，可以保持十天人形，哄孩子必备利器。
“和女巫交易，需要付出。”宋瓷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七个金灿灿的脑袋，表情是同款的惊恐。
“海女巫，你想要什么？”大公主是那条拥有金红色尾巴的人鱼，她将妹妹们护在身后。
“我要……”
无人海岛上，吃下化形丹的人鱼公主们趴在浅水滩努力挣扎，试图驯服双腿。
“磨磨唧唧，老大老二老三，去抓捡柴。老四老五老六，搬石头。老七抓螃蟹。”
宋瓷坐在大海龟的壳上，嘴巴叼着一节海带，指挥她们干活。
人鱼公主穿着用珍珠和琥珀——人鱼王仓库里拿的——换来的人类服饰，在海滩上扭曲爬行，试图站立，又跌回去，缀满蕾丝的繁复长裙变得脏兮兮，看起来狼狈极了。
宋瓷甩着长尾巴，哼着歌看她们扭来扭去。她给牡蛎肉翻了个面，然后掏出大珠子，绑上海带，做成流星锤，开始砸椰子。
啪！
一大串青椰砸在距离爱弥儿五米远的地方，吓得小人鱼立刻哭出声。
宋瓷指挥海龟爬过去，捡起青椰，砸开，喝了一口，不太好喝，递给爱弥儿。
“给你喝。”
“要要要，我也要！”
另外六只人鱼爬了过来，属于人类的双腿，在沙滩上拖出道道沟壑。有失人鱼公主的逼格，但想要椰子的渴望是真的。
宋瓷给她们一人开了个椰子，然后继续砸椰子。
“我或许需要收个会爬树的小弟，例如一只猴。不能指望这些鱼。”伟大的海女巫，发出叹息。
过了半日，人鱼公主们驯服了双腿，开始收集物资。她们不习惯用腿走路，每一步都如同刀割，于是她们学会了扭曲爬行，速度很快。
宋瓷煮了一锅海鲜汤，看着周围爬来爬去的美人鱼，她觉得这样回去被人鱼祖母和人鱼王看到，她要挨揍的。
倒是打得过，但理亏的好像是她。
“饿。”
“饿饿。”
“饿饿饿。”
面对邪恶的海女巫，人鱼公主们趴在地上，张着嘴，如同等待投喂的青蛙。她们本能地惧怕火焰和高温，但这不影响她们在十米外喊饿。
声音整齐划一，如同训练过一样。
宋瓷嘴角抽了抽，用椰子壳分装海鲜汤，每一只扇贝、蛏子、蛤蜊、海螺都要分清楚，必须个头差不多，必须分量一样。
不然七个人鱼就会开启哭泣模式。
“你们不是七胞胎，不用争这个。”宋瓷简直服了。
“可是……我们是一批卵孵化的，父亲有点笨，温度没有把握好，所以个头不一样大。”大公主说完，补充道，“祖母告诉我的。”
“……”真是谢谢了。
一胎七鱼，真是烦死了。
宋瓷有点理解人鱼祖母对待丑人鱼的态度了，孩子太多，真的不想养，随便养养吧。
宋瓷坐着海龟，把海鲜汤送到不敢靠近火焰的人鱼手中，人手一只银勺子，比人鱼祖母喜欢的锡勺更好看，更加闪亮。
“热乎乎的，有点奇怪。”
“没有直接啃好吃。”
“不是很好吃，勉强吃完吧。”
几个姐姐发表意见，轮到小人鱼时，小姑娘眨着浅蓝色的眼睛，一脸天真，把吃空了的椰子碗举起来。
“我还要，味道很好，有王子的味道。不过王子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