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练了许久后,温沄晚兴致高昂,扬鞭指向猎场更深处,说道:“走,我们去里面看看有何猎物,定能寻到更有意思的。”
宋谨娴应下,与长公主一同策马朝着猎场深处。
越往里走,草木越发繁茂,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马蹄踩踏落叶的沙沙声。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哼唧声,原来是一头体型壮硕的野猪从灌木丛中窜出。
这野猪浑身长满粗糙的黑毛,两颗长长的獠牙从嘴角刺出,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凶狠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闯入它领地的二人。
温沄晚的黑马率先受惊,前蹄高高扬起,发出阵阵嘶鸣。
宋谨娴的坐骑也受了惊吓,不受控制地原地打转,她死死地拽着缰绳,试图让马镇定下来。
可慌乱之中,双手颤抖,几乎要握不住缰绳。
就在宋谨娴快要被甩下马背之时,温沄晚迅速稳住自己的黑马,猛地一夹马腹,冲到宋谨娴身边。
一手伸出,稳稳地抓住宋谨娴的手臂,大声喊道:“崔大人,莫慌!”
而后用力一拉,将宋谨娴拉到自己的马上,让她紧贴自己的身前。
惊魂未定的宋谨娴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说道:“多谢长公主救命之恩,若不是长公主,臣今日怕是要遭大难了。”
温沄晚拍了拍宋谨娴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有本宫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这野猪凶猛,我们先离开此处。”
说罢,她调转马头,带着宋谨娴迅速离开了野猪所在的区域。
待回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温沄晚才勒住马,让宋谨娴慢慢从马上下来。
宋谨娴双腿发软,险些站不稳,温沄晚扶住她,笑着说:“今日这场意外,可真是惊险,不过也算是一次特别的经历。”
宋谨娴微微点头,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惊恐,但更多的是对温沄晚的感激:“长公主,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需要,臣定当赴汤蹈火。”
温沄晚摆了摆手,笑意盈盈:“本宫与你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今日秋狩,虽遇波折,但也难忘,待回去之后,倒可细细回味一番。”
回到营帐后,宋谨娴仍心有余悸,可长公主温沄晚的镇定自若,让她暗自佩服。
温沄晚一边吩咐侍从为宋谨娴准备安神的茶饮,一边宽慰道:“莫要再想了,不过是一场意外,好好休息便好。”
这时,营帐外传来通报声:“陛下驾到!”
温无清大步走进营帐,目光落在宋谨娴略显苍白的脸上,关切问道:“听闻你们遇了惊险,可有受伤?”
温沄晚欠身行礼,恭敬回道:“多谢陛下关心,儿臣与崔大人都安然无恙,只是受了些惊吓。”
宋谨娴也强撑着起身行礼,声音还有些发颤:“陛下,臣无能,险些耽误秋狩,还连累长公主。”
温无清抬手示意二人免礼,目光温和:“意外之事,非人力可抗,不必自责。”
“倒是皇女,今日护下崔爱卿,果敢机敏,不愧是朕的女儿。”
温沄晚微微脸红,谦虚道:“陛下谬赞,不过是举手之劳。”
“崔大人聪慧过人,日后定能为朝廷效力,儿臣自当护她周全。”
温无清微微颔首,又看向宋谨娴,语重心长地说:“崔爱卿,经此一遭,想必你对皇家威严与宫廷险难有了更深体悟。”
“朝堂之路,亦如这猎场,危机四伏,唯有时刻警醒、提升自身,方能站稳脚跟。”
宋谨娴郑重跪地,眼中满是坚定:“陛下教诲,臣铭记于心。”
“此次幸得长公主搭救,日后定当勤学苦练,不负陛下与长公主的期许,为朝廷尽忠。”
接下来的日子里,温沄晚每日都会带着宋谨娴到猎场练习骑射。
天刚蒙蒙亮,二人便已在猎场中,晨光洒在她们身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温沄晚不仅亲自示范标准的射箭姿势,还耐心纠正宋谨娴每一个细微的错误。
“崔大人,拉弓时要沉肩坠肘,气息平稳,方能发力精准。”温沄晚一边说着,一边轻轻调整她的手臂姿势。
宋谨娴依言而行,可箭射出后,还是偏离了靶心,有些懊恼,微微皱眉道:“长公主,臣怎么总是做不好。”
温沄晚看着宋谨娴那副认真又沮丧的模样,只觉得可爱极了,心底突然涌起一股玩心,嘴角微微上扬,坏坏一笑,计上心来。
“哎呀,看来是本宫教得不够好。”
温沄晚故作苦恼地摇摇头,“这样,你再拉一次弓,本宫从后面握住你的手,感受一下发力的技巧。”
宋谨娴丝毫没有察觉到长公主的“小心思”,还以为是新的教学方法,连忙乖巧地点点头,再次搭箭拉弓。
温沄晚缓缓从后面靠近,双臂环住宋谨娴,双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感受本宫的力量,随着本宫的节奏来。”
温沄晚故意凑近宋谨娴的耳畔,轻声说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宋谨娴的脖颈上,让她忍不住微微一颤。
宋谨娴只觉得心跳陡然加快,脸颊也微微泛红。
但她还是努力集中注意力,按照温沄晚的指示,缓缓发力。
“放!”随着温沄晚一声令下,箭飞射而出,这次竟然射中了靶心的边缘。
“长公主,射中了!”
宋谨娴兴奋地转过头,却发现自己与温沄晚的脸靠得极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四目相对,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温沄晚率先回过神来,轻轻咳嗽一声,松开手,笑着说:“看吧,本宫就说这样有用。”
宋谨娴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道:“多谢长公主教导,臣……臣受益匪浅。”
接下来的练习中,温沄晚时不时就会找些借口,和宋谨娴有更多的肢体接触。
一会儿帮她整理一下凌乱的发丝,一会儿又轻轻拍掉她身上的灰尘。
而宋谨娴每次都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面红耳赤,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忍受着心中的慌乱。
有一次,宋谨娴上马时不小心踩空,差点摔倒。
温沄晚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腰,将她稳稳地抱上了马。
“小心些。”温沄晚关切地说道,手却在宋谨娴的腰上停留了片刻。
“长公主,臣……臣没事。”宋谨娴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脸颊早已红透了。
温沄晚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心中暗喜,却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骑马可不能马虎,下次注意点。”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谨娴的骑射技艺在温沄晚的“特殊教导”下突飞猛进。
而两人之间这种微妙又暧昧的氛围,也在不知不觉中愈发浓烈。
秋狩结束前,女帝温无清亲临猎场,观看宋谨娴的骑射成果展示。
宋谨娴骑着一匹矫健的骏马,在猎场中飞驰,接连射出几箭,箭箭命中目标。
温无清露出满意的笑容:“崔爱卿,短短时日,骑射竟有如此大的进步,果真是用心了。”
宋谨娴跪地谢恩:“多谢陛下夸赞,全赖长公主悉心教导。”
温沄晚微微欠身,仪态优雅,嘴角挂着一抹谦逊的笑意:“陛下谬赞,儿臣不过是略加指导。”
“崔大人聪慧过人,一点就通,学什么都快,才会有这般显着的进步,这都是自身努力的结果。”
温无清看着她们,忍不住爽朗地笑出声来:
“你们两个啊,还真是相互谦让,宋爱卿勤勉努力,皇女用心教导,缺一不可。
日后在朝堂上,更要携手共进,为我朝的繁荣昌盛出谋划策。”
宋谨娴与温沄晚对视一眼,而后同时跪地,齐声应道:“陛下放心,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期许。”
温无清微微颔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目光依次扫过二人,缓缓说道:“明日就要回京,朕刚收到消息,江南一处突发水涝灾害,百姓受灾严重。”
“听闻当地官员赈灾不力,实在放心不下,打算就由皇女你带一队兵马,前往当地主持赈灾事宜。”
温沄晚闻言,立刻跪地领命:“儿臣遵旨,必当全力以赴,安抚百姓,重建家园。”
温无清又看向宋谨娴,目光中带着几分期许:
“崔爱卿,你心思缜密,处事稳重,朕命你随长公主一同前往,协助处理各项事务。”
宋谨娴心中一凛,既为能得到女帝的信任而激动,又深知此次任务艰巨,她郑重跪地:
“陛下放心,臣定当殚精竭虑,辅佐长公主,不辱使命。”
第二日,天还未亮,温沄晚和宋谨娴便率领着兵马,浩浩荡荡地朝着江南进发。
一路上,车马劳顿,可两人都无心休息。
温沄晚坐在马车中,仔细翻阅着关于水涝灾害的卷宗,眉头紧锁。
“崔大人,你看这上面记载,此次水涝来势汹汹,堤坝决口多处,周边村庄被淹,粮食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
温沄晚将卷宗递给宋谨娴,神色忧虑。
宋谨娴接过卷宗,认真查看后说道:“长公主,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灾区,组织百姓疏散,发放救灾物资,稳定民心。”
“同时,要尽快抢修堤坝,以防二次灾害。”
温沄晚微微点头:“本宫也是这般想法,只是灾区情况不明,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半月后,历经长途跋涉,温沄晚和宋谨娴终于抵达灾区,放眼望去,本该是满目疮痍的景象,可眼前的情形却透着古怪。
房屋虽有不少破损,可排列在道路两旁跪地恭候的百姓,衣着却十分齐整,不见一丝灾荒中该有的狼狈。
温沄晚坐在高头大马上,神色平静,可眼底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审视。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心中已然有数,这大概率是当地官员强迫百姓所为,只为营造出一片祥和的假象,好蒙蔽朝廷。
官员早已在前方恭迎,为首的是一个体态臃肿、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正是此地的知府贾义。
他一路小跑上前,跪地行礼:“下官恭迎长公主大驾,公主殿下一路劳顿,实在辛苦。”
温沄晚微微颔首,语气平和:“起来吧,本公主此次前来,是为救灾,还望诸位官员全力配合。”
贾义连忙应道:“那是自然,下官等定当竭尽全力,听从公主吩咐。”
温沄晚的目光缓缓扫过一众官员,最后落在知府身上:“听闻此次灾情严重,百姓受灾颇多,本公主想先去看看受灾最严重的村子。”
知府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笑容:“公主殿下放心,下官这就派人带路。”
一路上,温沄晚和宋谨娴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虑。
宋谨娴不动声色地靠近温沄晚,压低声音说:
“长公主,此事蹊跷,这些百姓和官员的表现都太过反常。”
温沄晚轻轻点头,低声回应:“莫要打草惊蛇,且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
到了村子里,百姓们依旧是跪地迎接,眼神中却透着惶恐与不安。
温沄晚佯装关心,蹲下身子,温柔地询问一位老者:“老人家,这次水灾,家里的粮食都还够吗?日子过得怎么样?”
老者偷偷看了眼一旁虎视眈眈的衙役,嗫嚅着:“回……回公主的话,都好,都好。”
温沄晚心里明白,这绝非实情,可她只是微笑着拍拍老者的手,站起身来对知府说:
“看来百姓们都安置得不错,不过本公主还想了解下救灾物资的发放情况,劳烦知府大人提供一下账目。”
贾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赔笑道:“这……这账目整理起来有些繁琐,公主殿下舟车劳顿,不如先去休息,明日下官一定双手奉上。”
温沄晚微微一笑,没有强求:“也好,那就有劳知府大人了。”
回到临时住处,温沄晚立刻对宋谨娴说:
“看来这里面的问题不小,他们连账目都不敢拿出来,崔大人,得麻烦你走一趟了。”
宋谨娴郑重地点点头:“长公主放心,我今夜就去想办法。”
夜深人静,宋谨娴换上一身轻便的夜行衣,准备潜入知府衙门。
就在准备翻窗而出时,温沄晚突然出现,递给她一个小巧的荷包:“带上这个,里面有迷香,以备不时之需。”
宋谨娴接过荷包,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温沄晚的手,微微一怔,脸颊瞬间泛起红晕。
温沄晚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份异样,目光在宋谨娴脸上停留片刻,轻声说:“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
宋谨娴顺利潜入知府衙门,找到了存放账目的房间,可就在翻阅账目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连忙躲到柜子后面,心跳急剧加速。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门被打开的瞬间,宋谨娴迅速掏出迷香,准备应对。
好在来人只是简单查看了一下,并未发现异常,便离开了。
宋谨娴松了口气,继续查看账目,终于找到了官员们私吞救灾物资的铁证。
她小心翼翼地将证据收好,原路返回。
回到住处,温沄晚还在焦急地等待。
看到宋谨娴平安归来,快步上前,握住宋谨娴的手:“你可算回来了,没事吧?”
宋谨娴看着温沄晚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声说:“我没事,长公主,证据都在这里了。”
温沄晚接过证据,仔细查看后,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这些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置百姓生死于不顾。”
她将证据一一整理成册,又提笔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件,叫来心腹,低声嘱咐几句后,便让其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呈交给女帝。
做完这一切,转身看向宋谨娴,眼中满是温柔与关切:“崔大人,可要辛苦你了?”
宋谨娴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福身行礼后问道:“公主何出此言?臣不明白。”
温沄晚轻轻踱步至窗前,目光望向远方,缓缓说道:“明日,本公主打算以身作则,穿素衣与士兵们一同修缮房屋,发放赈灾粮食,开放粥铺。”
“这一路劳顿,又要处理这些繁杂事务,怕你吃不消。”
宋谨娴闻言,心中大为震动。
她见过太多高高在上的王室贵族,在他们眼中,百姓的苦难似乎只是遥远的谈资。
而眼前的长公主,竟要亲自投身到救灾的琐碎事务中,亲力亲为。
这样的举动,让宋谨娴对温沄晚的敬佩又多了几分,好感也愈发浓烈。
她眼眶微微泛红,神色坚定,向前一步说道:“公主心怀百姓,臣深感敬佩。”
“臣不怕辛苦,愿随殿下一同,为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
温沄晚转过头,眼中满是赞赏,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宋谨娴的肩膀:“有你相助,本公主安心许多。”
这看似不经意的肢体接触,却让宋谨娴的心跳陡然加快,微微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