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七年过去,去国外留学的高某回国三年了。
他比高中时期瘦了些,整个人都显得成熟稳重了不少。
他隐约有了父亲的风采,冷静、圆滑、高高在上。
又是一年冬天,高某被发现死在一家酒店里。
死因是过量吸食毒品。
死前他曾食用过一种壮阳药,但现场没有任何女性的踪迹。
这件事在当地被广泛报道,高某的父亲也因此影响了仕途。
除了他们之外,跟当年的案件有关的人物,作证说见到孙俊涛去了小公园角落的一男一女失踪了。
作证说高睿和他们在一起的三个男生相继遇到意外,有一个落下了永久腿部残疾,另外两个则在从医院出院后先后搬离了本市。
当年的受害者女生的父母亲人一家早就搬走了,据调查,他们近段时间也从未离开过居住地。
而孙某孙俊涛一家,当年高中的那件事之后,孙俊涛的母亲四处奔走,想为儿子讨一个清白,可惜毫无成效,后来病逝了。
而孙俊涛的父亲,五年前突然失踪,他没对自己的财产做任何安排,银行卡身份证都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
在高某死后,他们也曾怀疑过失踪的孙俊涛父亲,但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任何有疑似孙俊涛父亲的人在案发现场附近出现的痕迹。
甚至孙俊涛父亲的弟弟,还以孙俊涛父亲失踪时间过长,借着这件事的风,给孙俊涛父亲申请了死亡证明,继承了孙俊涛父亲的一户自建小洋楼和八万块钱的存款。
案件又一次陷入僵局,时间又过去了两年,来到现在。
一个从外地归来的“死亡人口”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这个人正是失踪了七年之久的孙俊涛父亲。
孙俊涛父亲出现后,孙俊涛母亲娘家的人要求孙俊涛的叔叔归还财产,说要让孙俊涛的父亲给他们养老,而孙俊涛的叔叔不肯归还。
大过年的,闹到了警局,因为情况特殊,甚至闹到了市局这边。
据孙俊涛父亲说,自己开大车去外地送货,在山路上发生了侧翻,自己撞到头,失去了记忆,在那边住了七年。
根据查证,七年前,他确实是开车去了外地,也确实有车祸记录。
而根据当地人的说法,这七年,孙俊涛的父亲一直生活在他们那儿送快递,从来也没离开过。
这会儿在云婠夏面前的市局大厅闹的,就是孙俊涛这一大家子。
云婠夏也知道了老者叫她来的原因。
这一系列下来,三条人命,却连个嫌疑人都没有。
在被人叫进去的时候,云婠夏路过沉默的孙俊涛父亲,云婠夏送了他一场梦。
当天夜里,孙俊涛的父亲梦到了多年未见的儿子。
孙俊涛还是高中时候的模样,瘦瘦小小,畏畏缩缩,神情怯懦。
他身高很矮,坐在前排的角落里,一个隔壁班的女生走过来,径直在孙俊涛头上拍了一巴掌:“喂,孙子,东西带了吗?”
孙俊涛忙不迭翻找书包,递上了父亲前两天才带回来的限量版变形金刚。
父亲是个大车司机,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孙俊涛带些东西。
但是父亲从未见孙俊涛玩过。
只是父亲陪伴在孙俊涛身边的时间太少太少了,少到无法发现儿子的异常,也无法察觉到儿子的惶恐害怕。
周五放学,别人都有父母来接,孙俊涛的父亲不在家,母亲身体不好,今天刚好是去医院复查的日子,没人来接他。
孙俊涛一个人背着书包从校门口出来,步行去公交车站。
要去公交站,穿过小公园是最快的。
路过小公园的时候,孙俊涛隐约听到角落里传来女生惊恐的哭喊。
他循着声音走过去,看到一个眼熟的背影按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女生,正在撕扯她的衣服。
他想报警,但还没来得及拨打,就被身后的一个黑影敲晕了。
等孙俊涛醒来,现场只剩下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孙俊涛吓坏了,回到家本想告诉父母,可看着母亲那张憔悴苍白的脸,他没能说出口,想等着父亲回来告诉父亲,让父亲带他去警局,却没想到,这一等,就是永别。
时光流转,梦境里,孙俊涛对着自己的父亲笑得灿烂:“我从未责怪过您,爸爸,我很庆幸能成为您的儿子。”
孙俊涛的父亲,在孙俊涛初三那年,得到过市里的表彰,因为他开大车的途中解救过四个被拐卖的妇女。
他自己都没把这件事当成大事,却被儿子当成了英雄。
所以在看到有女生被欺负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逃避,而是报警。
欺负女生的,正是高某——高睿,而受害女生,是他们班的班花,也是高睿一直费尽心思追都没追到的女生。
极度的惊恐加严寒,让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生死在了那个冬日。
在背后敲晕孙俊涛的,是之后作证的校外混混,另一个证人则是之前问孙俊涛东西带了没的隔壁班女生,这两人,当时正是恋人。
同时也是高睿的狗腿子。
从梦里醒来的孙俊涛父亲泪流满面,是为儿子的那句话,还是因为心疼儿子曾经的遭遇,就无从得知了。
第二天,孙俊涛父亲突然去自首,说自己是杀害高睿的凶手。
他将现场情况描述的一清二楚,甚至包括高睿的反应以及作案手法。
可他当时人在外市。
一个人怎么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呢?
不管怎么问,孙俊涛的父亲都对这件事绝口不提,只是一口咬死高睿是自己杀的。
对于别的事,孙俊涛就一直以沉默和“不知道”应对。
前一天,云婠夏被叫到市局,见面的不是当初那个老者,而是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
这个男人浑身都散发着独属于军人的肃杀和冷漠,见到云婠夏的时候,态度虽然尊敬,但云婠夏能看出来,他并不信任自己。
“韦少将是为了应付那位才来见我一面的吧,我也就不跟您拐弯抹角了,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的凶手是谁,但希望您答应我一件事。”
韦鸿朗对“算命”一说是完全不相信的,就像云婠夏说的,他是为了应付那位才来见云婠夏一面,见到云婠夏的第一时间,他也只是觉得这是个有些聪明的女人罢了。
但等云婠夏将整件事娓娓道来,他才知道云婠夏没有吹牛。
至于云婠夏说的条件,韦鸿朗表示要考虑考虑,第二天再给她答复。
云婠夏也不着急,她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又看了看韦鸿朗,给了句忠告:“讲义气不是什么坏事,但如果因为讲义气被蒙蔽了双眼,就是愚蠢了。”
这番话说得完全不留情面,韦鸿朗面色有些不虞,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在云婠夏走后,找人调查自己信任的几个人。
回到家的云婠夏轻轻敲着床沿,等待着孙俊涛父亲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