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绿萍给的一包东西,荼凌和玉远舟离开了百花楼。
荼凌好奇地问:“你真会读心术?”
玉远舟心想,不过是江湖术士忽悠人的,但是他就爱骗荼凌玩儿:“会啊。”
荼凌十分怀疑:“那你猜我心里在想什么。”
玉远舟思索片刻:“你肯定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绿萍就是梦怜的女儿的。”
荼凌一脸震惊地看他,玉远舟撇过眼去,沉声道:“在外面不要这样看我,会让我忍不住。”
荼凌瞬间无语:“你就不能正常一会儿吗?”
“咳,好好好,都是我不对,你别生气。”玉远舟虽然爱逗他,但也不是真想惹他生气。
荼凌一默:“我是不是很爱生气?”
玉远舟:“……没有。”
他敢说有么?
荼凌哼了声:“算你识相!”
“快点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毕竟这件事情他一开始并没有告诉玉远舟,本来想着跟他卖个关子,没想到他自己就猜出来了。
两人跃上马背,往灵泉镇赶去。
玉远舟道:“其实我是瞎猜的,误打误撞罢了。”
“那一曲相思苦,很少会有人在花楼点这样沉重的曲子,可是绿萍却弹得格外熟练,加上她听到相思苦时的失态,我就推测她和梦怜关系不一般,再结合她的年纪,八九不离十。”
他这么一解释,荼凌瞬间觉得他以前还是小看了玉远舟的聪明才智,这人要是能正经点,肯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见他不说话,玉远舟问道:“又琢磨什么呢?”
荼凌道:“你再猜。”
“腹诽我呢吧?”
荼凌一愣,坏了……这人真会读心术不成?
“驾!”他扬鞭加快步伐。
玉远舟无奈笑笑,眼里全是温情,看不到半丝他惯有的轻佻神色。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浑不吝地过了二十几年,怎么荼凌一出现他就变成这样了?
玉远舟以前打死都不会相信他会是一个深情且长情的人,但如今已经狠狠打脸,只能怪荼凌太合他心意。
……
回到灵泉山脚下,荼凌将从绿萍那儿得到的东西交给了谢珩。
包袱一打开,谢珩顿时愣住:“令牌……”
“这是影卫的令牌。”姜清凑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令牌上刻着的影字。
谢珩随手拿起其中一块儿,摸了一圈,果然在侧面发现了一个印章。
“是天子影卫的令牌。”
姜清疑惑道:“殿下会不会看错了,那日太子影卫来,我看他腰间的令牌是鎏金的,相比起来,眼前这些就朴素许多。”
荼凌和一旁的文安对视了一眼,殿下的判断定然不会出错,可是梦怜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她从何处得到天子影卫令牌的?
哪怕是尤敛,也不可能接触到这东西……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牵扯到很多人。
“这应该是永昌四年的样式,永昌四年父皇下旨更换影卫令牌,换下来的这一批本该销毁才对,为何会到了梦怜手中?”谢珩一时还想不明白。
莫非是当初负责此事的人,出了什么问题……
姜清对传说中的天子影卫很是好奇,又不想打断谢珩思绪,便自己翻了翻这一堆令牌,顺便点了下数目。
“天子影卫一共有三十五位吗?”他问道。
一旁的文安道:“公子,是三十六位,分为三组,每组十二人。”
姜清挑眉:“那这令牌少了一个。”
谢珩忽然一顿,思路顿时清晰起来,自己又去点了一遍数:“果然少了一块儿……”
“这点事殿下还信不过我,当初可是你亲自教我数数的!”
谢珩捏了下他的脸颊:“我只是想到一件事情,我知道剩下的那一块儿令牌在何处了,这次是清儿立大功!”
姜清眨眨眼:“在哪?”
“在王焚那儿,我想明白他和父皇之间的误会是怎么产生的了。”谢珩不由气愤,背后之人实在是太可恶,用这心狠手辣的计谋来离间君臣。
“影一。”谢珩道。
“属下在。”
“你火速回京,拿着孤的令牌进宫去,调取永昌四年天子影卫更换令牌的记录,将相关籍册带来此地。”谢珩吩咐道。
“是。”影一立刻应下,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等影一走了,姜清看谢珩没什么事了才问道:“殿下,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这旧的令牌,让王焚误会是父皇派天子影卫杀了他的妻子,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嗯,背后之人用心险恶。”谢珩缓缓皱起眉。
姜清忿忿道:“肯定又是齐王。”
“也不一定。”谢珩的心思再次沉重起来,按照时间推算,王焱失踪的事,发生在尤敛谋逆案之后,那之后父皇初露锋芒,齐王应该很老实才对……
除了齐王以外,还有什么人有能耐做这样的事?
梦怜手中的这些令牌,到底是尤敛给她的,还是齐王给她的?
他们三人中,到底有着怎样的纠葛?
……
灵云寺内,王焚坐在大殿内的蒲团上,手里不停摩挲着那一块儿已经被他盘得发亮的令牌,他抬眸看向高大的佛像时,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一旁敲木鱼的苦心停下手里的动作:“施主心中浮躁,可是产生了悔意?”
王焚烦躁地闭上双眼,手里紧紧捏着那块儿硌得他掌心发疼的令牌。
“有人称呼你们和尚为秃驴,依我看该叫倔驴才对,明知劝不动我,还非要来劝。”
“阿弥陀佛,贫僧只是抱有侥幸心理,万一施主想开了,那可以挽救很多人的性命,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可笑,那我的锦若遇到危险的时候,怎无人相救?”王焚质问道。
苦心回答不了这个问题:“阿弥陀佛。”
“江南王氏家风清正,我自小读的是圣贤书、习的是忠君之道,可惜我的父母、妻儿都是什么样的下场?我再也当不了王焱了……”
苦心悲叹道:“天下不幸之人何其多,众生皆苦,阿弥陀佛。”
王焚突然愤慨起来:“这都是他谢家人的错!坐拥江山,却不忧百姓所忧,反而关起门来争权夺利!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平安无事、如此顺利地离开南乾,还不是他们窝里斗!”
“有人帮我呀,有人上赶着帮我同谢微作对啊……”
王焚忽然站起身来,面色变得格外平静,就好像方才情绪激动的人不是他一般。
“大师,戏台子搭这么大,可我从来都不是主角,何必相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