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谚语: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田律师尊奉“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可最终他与李晨凯、林健一商量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小徐的耳朵里。李晨凯的大命不死,已经让小徐抓耳挠腮了,又加上村民扞卫队的闹事风波,让他更加心神不宁,茶饭不思。他笑着说:“谅李晨凯怎么想都想不到,我已经叫建华抢先一步奔赴泰国了。这一次我要来个玉石俱焚。不但要把刀疤迪给做掉,就连李晨凯也要碎尸万段,只要他死,什么都好说,他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杜成山和李炳年。”
两天前,小徐秘密来到庄园,他给徐建华掏出一张身份证,说:“这是你的新身份,放心,你现在又可以来去自如了。”
徐建华不明白小徐是什么意思,便吞吐问:“老板……有什么吩咐?”
“这回你是不是又得感谢我,有了这个身份,你就不再是徐建华了。”小徐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没有你我做不成事情啊!”
徐建华感激不尽,鼻涕连连说:“老板,无论你吩咐什么,我都听从你的安排。”
“先别赶忙谢我,我要你再去一趟泰国。”小徐露出奸诈的眼神:“我想不用我明说,你也知道我要你干嘛了吧?”
“你是想我做掉刀疤迪?”
“嗯,聪明人一拨三转,糊涂人千转不回,我就喜欢你这个性。”小徐笑呵呵说。
“可是……”徐建华欲说又止。
“我就说嘛,你先不要感谢我,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是吧,出来混的,能成为哥们不容易。好比刘关张桃园结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是你知道,你的命是我给你的。如果我没有给你第二次生命,你说你能认识刀疤迪?现在我又给了你第三次生命,我想你应该没有理由拒绝我了。作为老板我器重你,我才这样对你说。”小徐的话似乎有道理。
徐建华拨弄一下鸭舌帽,思量片刻,拿过小徐手中新的身份证。“要我去杀刀疤迪,可以,不过我也有条件。”徐建华认为出生入死的兄弟不能白白死去,所以这样说。
“早料到你会开条件了。”小徐一个口哨让门外的随从进来,几箱黑乎乎的行李箱摆在徐建华的眼前,说:“这是五十万,绝对让你的下半辈子无忧无虑。”见徐建华信不过,小徐叫随从打开箱子,里面确实是叠满了明晃晃的钞票。徐建华看到能把他砸死的钞票并不兴奋,而是说:“我的条件并不是这个。”
小徐顿了会,没有想到徐建华的条件竟然不是钱,那会是什么呢?他好奇地问:“哦?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单,我做完这一单之后你不能再叫我做任何事情,我们从此以后不再有任何瓜葛,我希望你放过我。”
小徐抢前给徐建华一个耳光:“混账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我随时可以一枪打死你。”见小徐这么一说话,随从个个都从兜里掏出荷枪实弹横七竖八对着徐建华的脑袋,面无表情。一阵沉默之后,小徐哈哈大笑说:“放松,我只是开个玩笑。”徐建华冷酷的眼神并没有害怕的意思。小徐对身后的随从说:“你们这些饭桶,你们的华哥出来拼天下的时候,你们还在娘胎里面呢!竟敢这样对你们的华哥?还不快向华哥认错。”牛高马大的随从摘下像墨水一样黑的眼镜,弯弓道歉。徐建华依然没有动神色,好像是受到小徐的一个耳光之后还没有恢复过来。小徐见徐建华明亮的眸子上泛出倔强的气息,便说:“好,我答应你,你就留在泰国,不要回来了。这些钱你也拿走,但是你必须把刀疤迪和李晨凯给我做掉,如果让刀疤迪做了污点证人,我们都得死。还有,记住,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徐建华提起行李箱,不说话,然后就消失了。
随从们都不明白什么意思,便问:“老板,我们要不要去追回来?”
小徐双手撑住桌面,很生气说:“你们几个也跟着去泰国,等他把刀疤迪和李晨凯做掉之后,你们就把他碎尸万段。没有人,没有人,可以跟我谈条件,记住,没有人。”
老奸巨猾的小徐总感觉这件事不妥,他不能只把希望寄托在徐建华一个人身上。现在的徐建华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徐建华了,如果他出了岔子,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徐建华虽然改变了,但是他很明白这些卖命的人,讲究义气。既然徐建华答应他帮他除掉障碍,那么就一定会做到,于情于理都会这么做。不能把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里。
他马上起身去了民生律师行,顾楠是他的第二个保障。
顾楠,一个美国回来的双博士学位的高级律师,能力自然不用怀疑。一个相貌堂堂,焕发着浓浓书生气的顾楠,还没到不惑之年,却一跃成为民生律师行的负责人。与其说是顾楠一个人努力的成果,还不如说是小徐的推波助澜。
顾楠披着张齐至脖颈的长发,说话柔中带着洋气,语速慢正说明他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小徐的到来,像是一股风卷起了一阵躁动,走过办公大厅,对着一个刚刚入行不久的美女律师邪恶地说:“小岚,把你的肥臂翘起来给我看看。”小岚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躲开了。衣冠楚楚的小徐说:“都多大人了,还害羞?”
顾楠远远地从办公室迎出来,热忱地迎接老板:“你要过来,我叫人去接你嘛!”
“不用,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顾楠对两个助手说:“你们两个出去谈案子。”还没说完,小徐抢口说:“别,你们继续聊,我听听你们打官司的逻辑思维是咋样的。”
“我们与当事人说好这些资料是不对外公开的。”一个不懂规矩的助手说。
顾楠说:“没事,反正徐老板也是局外人,他不懂,你们就放开谈吧!”
小徐坐下来,对着傻愣傻愣地顾楠说:“你也别光站着啊,你做你的事,不用管我。”
顾楠不知道小徐唱哪一出戏,便说:“哦,好,有事再叫我。”
时间一秒一秒滴答,小徐坐了一个钟……抬头看看……又过了一个半钟了。五点的时候,终于到下班时间了。小徐伸伸懒腰,对顾楠的两个助手说:“你们谈得话题真高深,我一句话都没听懂。”然后他到顾楠的办公室说:“走吧,陪我去吃个饭。”
“怎么样?对于这单案子有把握吗?”小徐问。
顾楠欲说话的时候,来了一个服务员,问:“请问两位吃点什么?”
小徐讨厌在他与别人说正经事的时候,有人插话。他睁着怒目说:“你家经理呢?他是怎么当经理的,招了个你这个王八羔子。”
服务员笑脸问客人要吃什么。
顾楠立即站起身来:“先给我们两杯水。”然后劝小徐说:“老板,你别动气,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小徐坐下来问:“这狗娘养的。”
“哎,这可不像平时爱弄高雅情趣的你说的话咧?”顾楠笑笑说。
小徐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粗话:“对,对,我这嘴该打,我不能和泛泛之辈生气。”小徐平息下来问:“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你问我案子的事。”
“是,你怎么看待的?”
顾楠嘴唇轻轻地蠕动:“这场官司,并不好打。因为你知道接这个案子的是田家仁,你知道他的实力,虽然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在法庭上露面了,但是他……”
“一个田家仁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不,我不是怕他,我只是在想如果把他打败到再也回不了法庭……”
小徐听到这句话,紧张的神经马上又松弛了下来,“就你鬼点子最多,我知道那是你和田家仁的私人恩怨,我现在只关心我的官司能不能赢。”
“我没输过。”
小徐忍不住大笑:“呵呵,你这话我爱听,爱听。”他笑着抽出一根雪茄:“怎么还不上菜?”
“你刚刚把服务生都赶走了,他哪里还敢来?”
“我糊涂了,你想得周到,有你这个精明能干的律师帮我,我放心了。”
“最近看新闻了吗?”顾楠吃着饭问。
小徐大口大口嚼着,忽然停住搅动的嘴巴,声音含糊不清地说:“看,我天天关注新闻。”
“最近徐建华的劫狱案闹得很大,全城在搜捕,我估计他已经逃离县城了。”
小徐并没有告诉他徐建华现在已经奔赴在泰国的路上,倒是问:“你怎么知道的?”
“律师的直觉。”
小徐放下筷子,说:“这个徐建华真是的,我告诉过他不能做违法的事情,他偏偏不听。我真为他感到疼惜啊,你知道吗?他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顾楠问:“你没有阻止他吗?”
“有什么办法,他和一帮越南仔混在一起,什么事干不出来,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他们……”
有了顾楠的第二重保障,小徐现在雄心十足,什么都不怕了。吃饭喝了点小酒,与顾楠分别之后,他迷迷糊糊往公司走去,身后几个随从跟着。眼看绕过一圈就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忽然闪现出一票子人。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村民扞卫队的人,这一次是林金发带头的。林金发实在是咽不下要把老爷子的坟地迁走的恶气,没有经过林铁生的同意组织了几个人到路上,想以硬碰硬的方式让小徐屈服。可是林金发天真到像三岁小孩,无论是哪一方面的搏斗,他都抵不过小徐的刀枪戟剑。几个随从扭转身躯,便把几个老大不小的村民放倒,放倒的同时也给村民放血了,不是脱臼,就是鼻青眼肿,个个唉声叹气,哀怨叫绝。
林金发的受伤消息,立即被林铁生知道了。林铁生二话不说先去林金发家看他,看到一幕幕惨不忍睹的状况,林铁生指责说:“你这不是以卵击石吗?你不想想小徐有啥事做不出来?能保住小命就已经不错了。”
林金发身上有三分之二的地方都绑上了白花花的绷带,但是依然包不住他的话语:“那个天煞的,迟早我要他血债血还。”
林金添伤势较轻,但是稍微碰一下要害,便直喊痛。
林铁生说:“你也真是的,你大哥犯糊涂,你也跟着犯傻,这叫什么?羊入虎口。”
刘芬玉给老公身上敷上冰块,说:“我也这么说,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跟小伙子一样学打架,你自作自受。”
林铁生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说:“本来我们是占有优势的,可以讨回我们的赔偿,但是现在小徐可以控告我们先动手打人,吞不下怨气,所以才去他们公司闹事。我们不但得不到应有的赔偿,而且很可能会把自己的生命也连累下去。”
刘芬玉紧张到唾沫星子直飞:“那现在咋办啊?老爷子的坟地真的要搬走了?”
林金添插嘴说:“说啥也不能搬,那可是个风水宝地喀,搬走了老爷子在九泉下咋过?”
林铁生说:“要想老爷子不搬家,希望只能寄托在李晨凯身上了。”林铁生点点头,很认真地对大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