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如鹤回家以后,就将太子即将返京的消息报告给了两位父亲听。
付侍郎闻言精神一振,忙停住话头叫他细细说来。付如鹤将今天在山门前发生的事情全盘说了出来,不仅说了海东青的事情,甚至就连七皇子关于舞弊案的猜测也给了他们听。
付侍郎听到太子即将回来的消息也是心头一喜,可再听到七皇子的猜测时却又不认同道:“二皇子和三皇子虽然母族强盛,但力量再大,也终究是在陛下的管辖之内的。倘若真是着两位犯的错,陛下不可能会这般遮遮掩掩,甚至还将罪名扣在一个全然无辜的七皇子头上。”
付如鹤这话倒是更听不懂了,于是他追问道:“不是他们,还会有谁呢?”
“有句粗话,叫着‘打狗也得看主人的面’,七皇子如今这番遭遇,显然是替他上头得人背锅。”
“上头得人,难不成是.....”
付如鹤口中得‘太子’两字还说出口,就被他立刻否认道,“不可能!太子性情隐逸,不是这种会暗地弄鬼的人。更何况太子近年一直在四方游历,怎么能隔空操纵这些事呢?”
“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不在’就能说得清的。太子虽然不与旁人结交,但朝堂内外,到处都有当今给他提前安排好的人。这些人一旦碰了这件事,不管他授没授意,到了最上头,太子就脱不了干系。”
“可是......\"
付如鹤还想再辩解几句,这时付侍郎却打断道:“事已至此,陛下也已经下了定论,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太子何时归来,只要他回来了,或许一切都会有转机。”
付如鹤低头沉默,神情中还带着一丝沮丧。
付侍郎又将他叫到身前,说道:“我原以为,你是被迫投了太子一脉的,听你方才的那番言语,你倒是真心想站在太子这边的。跟大伯父说说,这是为何?”
付如鹤心中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都憋成了一团。这团乱糟糟的话将他逼得面色通红,慌乱的理了几下后,付如鹤终于抓住一条重要的线头,说道:“当年浊州水祸时,是太子向陛下求的情。”
浊州水祸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付家的兄弟俩被诬陷的抄家下狱,险些折在里面。
乍然听闻到这个消息,付侍郎兄弟极为激动,一起上前围着付如鹤,问他是如何得知的这个消息?
付如鹤吞吞吐吐,只说是在书院里无意瞧见了七皇子的手札。而他的手札里,恰好写道了这件事。
付侍郎闻言心中又是一动,立马开始沉思道:“当年一案证据确凿,虽是被人陷害,但在铁证面前也绝对是无法翻身的。当时他们兄弟二人都已经绝望,安排好后事之后就准备坦然赴死。可谁知事到临头,陛下又突然说要为先皇宫祈福,改判了他们去做劳役。劳役虽苦,但侥幸留的一命。再加上后来有梁家相助,再加上关系好的各家帮助求证,一番奔走之下竟然否极泰来,没过不久就翻了案。”
也可以说,若无当初太子的那句求情,付家也不会有如今的安稳日子过。
付侍郎心中千回百转,一直秉持着的中立之心也在这一刻开始倾斜。
几个人又就着旧事聊了一会儿,这时,付二郎突然提了个想法:“太子此番接连被追杀,会不会就和十年前的那桩旧案有关?”
付侍郎也觉得这话很有可能,想了一下又立马对付如鹤安排道:“你这两日就赶紧回书院去。若他们还要动手,肯定会利用书院那边下手。”
付如鹤当即回去准备着,等到第二天一早,付如鹤又带着秋实,在城门刚开的一瞬间就立马驾车冲向了书院。
因着太子回京的消息还未传开,书院里暂时还风平浪静。
付如鹤来不及先去向院长夫妇请安,一进门就径直杀到七皇子的书房里。
书房内许久无人走动,一推门就飘起一阵烟尘。
付如鹤瞧着书案上那层薄薄的灰尘,下意识的安心了一些。可等他拉开书案下的抽屉时,却又懊悔自己安心的太早了。
原本应该躺在抽屉里的那本手札就这般不翼而飞。
那本手札是七皇子幼时的日记,虽然通篇都是幼童痴语,但若是被有心人到了,少不得要从中挖出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付如鹤顿时心中惴惴,忙又退出锁了这间屋子,立马将这消息传给家中听。
付如鹤刚离家不久,第二日,就有一白衣人半身挂血纵马直冲城门。
城门处的守卫老远就放着了,拒马长枪已经齐刷刷备好,就等着这人冲关时再发作阻拦。
然而还没等那人靠前,就有眼尖的校尉在城门上高喊,“快放行!那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回来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涌起这个想法,然后不约而同的、手脚麻利的将道路中的人物移至两旁,为太子殿下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马路。
一匹骏马疾驰而过,马是浓重的纯黑色,反衬得身上那人的白色和红色更加鲜艳。
太子虽看着像个文弱书生,但骑术却是相当不错的。几乎是一眨眼间,太子就已经穿过城门、又跨过街道,在皇城前的几条大道上迅速转弯、跳跃了一番,最终在皇城门前才终于停下了马。
一路飞奔的骏马被身上的主人强制勒停,它有些不满的嘶鸣了一声又人立而起。
皇城中的禁卫原本就没看清来人的身份,见这马发狂,也不敢贸然接近。
好在这匹马只是在发脾气,人立了一下后,就又乖顺的垂下了头。
马背上的太子本就是强弩之末,又经过马儿的这番闹腾,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下去。
见马上的人倒下,禁卫才终于收起刀剑过来探看。然而还未等他走到面前,就有慢一步追过来目睹了全程的城门军焦急喊着:“太子殿下!快救太子殿下!”
近卫军一听立马火烧眉毛,当即争先恐后的拥了过来,又七手八脚的抬出一副担架,急匆匆的将他送到皇宫里面去了。
皇宫里,正在议事的天子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跳了起来,他问清楚太子的位置后救立即飞奔过去,一边跑还一遍吩咐着:“快传太医!把今日当值的太医全都叫过去给太子治伤!”
小内侍急匆匆的应了,过了没多久,又带着一票气喘吁吁的太医们乌泱泱的跑了回来。
天子顾不得计较他们衣冠不整、御前失意的罪过,当即将最前面的太医拉了过来,命令他赶紧给太子诊治。
被拉过去的太医立即领命,立马跪靠在太子的榻前伸手把脉。
木榻上的太子唇色苍白双目紧闭,但好在气息还是平稳的。
那名太医快速地把完脉搏,又躬身回禀道:“太子殿下受了些外伤,又一路奔波疾驰,这才累狠了晕了过去。只需休息片刻就能自行醒来。”
天子依旧不放心,又点了其他几个太医轮流把脉,等到他们说辞一致后这才最终放下了一半的心。
最先把脉的那名太医见太子依旧愁眉不展,忙上前建议道:“陛下若是还在担心,小臣也可给太子扎一针将他唤醒。”
天子却心疼道:“他累了,叫他睡。趁着他还没醒,快给他的伤口上点药,免得叫他醒了再受一回疼。”
近处的太医齐齐领命,心中不由得感叹着:“陛下与太子真是父子情深!”
就在太医们回话的同时,原本还在昏迷的太子突然睁眼坐了起来,一瞧见天子就立马向他求救:“父皇!花将军和我的侍卫们正在飞雀口被人围攻,您快派人去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