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药丸突兀的出现在容浠眼前,往上瞧去,赫然是张向晗。
想吃,伸出的手却又忽地顿住,犹豫起来。
先前在刺史府的一幕还犹在眼前。
还在犹豫之际,妤月径直伸手接过,便塞入容浠嘴中。
容浠瞬间将其压在舌根下,含糊着去问张向晗,
“师兄你可没拿错吧?”
“这是我能吃的吧?”
他那药丸尽数全装在一个葫芦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分辨出每一味药的。
张向晗点头道:“嗯!好东西,包大补的!”
容浠闻言,方才将药吞入腹中,妤月顺势将其搀扶起。
容灿:“我们要怎么找过去啊?”
容浠:“不是说秦意昭在吗,找到她……”
“师兄你还可以吗?”
张向晗好似早已猜到一般,沉默的走近闻容浠,实则已是应允。
一边解卦一边不解道:“你怎么谁的生辰八字都有?”
“我……”
“天生聪慧,过目不忘矣。”
容浠顿住一瞬后,又坚定的说道。
实则岂止啊,姑姑从前记性不好,便把所有她觉得重要的人,从生辰八字到脾气秉性,乃至每件重大决策,全都记录在册。
那日师父把姑姑的衣服翻出来给我穿,可不全瞧见了嘛。
张向晗无奈道:“我这一路上算的卦,比在上清宫五年加起来都多。”
“回去之后,岂止是你要大补啊。”
容浠接话道:“要不怎么你是师兄呢,是吧?”
“师兄?”
容浠岂会不明白,先前的打坐,实则是在恢复频繁消耗的神识和灵气。饶是柳白泽,只怕也是要吃不消。
师兄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容灿:“还是张道长厉害,早知就是喊不醒他,也把他扛上带走了!”
张向晗:“?……!所以,到底为何只有我中招了?”
容灿:“这回头再说,算出结果了吗?”
“往哪走?”
姜禾凡倒是对容灿这举动不明所以。
拦住其道:“我们当时被追的四处乱窜,这会实在不应操之过急。”
“去是要去,却还是要想好退路。”
容灿:“不碍事,妤姐姐在呢,不需要退路。”
姜禾凡闻言不由得看向妤月,这个人,不简单啊……
不等姜禾凡仔细琢磨透妤月,张向晗已然在前方带路。
不及细想,快步跟上。
众人离去,身后的薄冰逐渐解化为水,缓缓淹没来路。
不过瞬息之间,水中暗流涌动,却是人执意搅动……
“意昭,在做什么?”
“哼……”
秦意昭轻笑出声,手上动作未停,仍旧拿着银簪搅动着手中酒壶。
“在给你下药啊。”
叶途俯身靠近,垂眸望去,并未言语。
“瞧瞧,银簪一丝变化也没有。”
“毒烈,还无法验出,可是好东西。”
秦意昭甚是满意的瞧着手中的银簪。
叶途委屈道:“意昭,能不喝吗?”
秦意昭摇头,“不能啊。”
秦意昭说罢一手猛地掐住叶途脖颈,将酒倒入杯中。
贴近其唇边,手上动作缓缓倾倒。
呼吸落在叶途脖颈处,落下一片温热。
叶途拧眉,愈发凑近着。
嘴唇只微微张开些许,逼得秦意昭不得不放缓动作灌下。
被掐住有些难以呼吸,双颊因此通红,透过碎发,眼睑耷拉着……
痴痴的望着其眼角眉梢,直至其眼中透出满意的神色,秦意昭收了手上的动作。
叶途嘴角微微上扬,歪着脑袋。
手依旧撑着桌沿,将秦意昭圈在怀中。
双眼迷离的望着眼前的人,却见女子理了理衣袖,转过身躯欲走。
却被叶途手挡住去路,又偏过头去瞧。
“意昭这就要走?”
“这壶中不是还有好些……”
秦意昭甩开手,“爱喝不喝,滚开!”
叶途:“那……意昭~解药给喝吗?”
秦意昭:“随你啊……”
“横竖,我是没有准备这东西的~”
叶途收手,也是见好就收,生怕再给惹恼了。
秦意昭转身离去,脚下丝毫未显迟疑。
唯余叶途瞧着其消失的方向,久久未挪开视线。
直至疼痛自丹田蔓延至四肢百骸,身躯摇晃之下。
撑着桌沿,挪至秦意昭先前的位置,方才缓缓坐下。
嘶吼道:“他妈的看不见老子中毒了吗!”
“把医师带过来啊!”
叶途嘴角染上鲜红,眼角径直逼出些许泪水,眉宇间尽是痛苦难耐。
却又不自知的勾着嘴角轻笑,如癫似痴。
二刻钟后,医师眉头紧皱,却并非是不安,而是为难如何开口。
叶途见此不耐烦道:“换个医术精湛的来。”
寒光乍现,伴有刀剑出鞘的声音。
医师瞬间僵在原地,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寒意席卷全身。
“并!并非是什么难解的毒药,而是……”
“源自于西南蛮荒一带的蛊毒,乃是蛊中最毒的一种。”
“情蛊。”
“情蛊?”叶途闻言不禁莞尔一笑。
“说下去!”这名字听着可是好东西啊。
医师颤颤巍巍继续道:“在下也是略懂一些,书中及传闻结合来看,据说是以女子心血饲养,十年方得一蛊。”
“中蛊之人不得思情欲,只要是见不到下蛊之人。”
“日日受蛊毒啃噬,锥心刺骨之痛!”
“每思一次,次次更甚之,非得与下蛊者,日日相见方得无碍……”
“若是移情别恋于,变心于她人,则……”
“则会暴毙而死……”
“且情蛊之毒,纵观天下百万蛊师,无可解之法。”
医师声音越说越小,叶途却愈发兴奋,“说啊!接着说下去啊!”
“多是女子下蛊与情郎之身,以使其终身只爱自己一人,永不变心……”
“方才称其为,情蛊……”
四下寂静无声。
“哈!哈哈!哈哈哈!”
叶途神色狂乱,面上扭曲又兴奋,双眸闪着野性的光芒。
“好!好东西!”
“都给我拿来!好好好!”
嘴角依旧笑得肆意又张狂,径自将酒壶打开。
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感觉顺下,烧出胸腔一阵灼热,一路蔓延至丹田。
随即眼神逐渐涣散,无力的往后一倒,身躯倚靠于桌上。
冁然而笑,脖颈处涨红,一呼一吸急促异常。
发如垂柳随风动,凌乱之下,不知是痛是喜。
似是枕曲藉糟,山公倒载,如醉如梦……
身躯愈发疼痛,便愈发欢喜。
越是刻骨铭心之痛,越能感受意昭爱我之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