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浠同张向晗一番疾驰而去,直至翻上顺天府的一处屋顶方才停下。
此处为西岐最中心也是最高处,将阵眼压在此处最是合适不过。
张向晗一边翻着布阵的物件,一边望向正四处探查的容浠。
问道:“师弟,你说这顺天府和应天州有什么关系吗?”
“为何名字这般相似呢?”
容浠视线仍旧四处张望,虽然不解为何忽然问这问题。
但嘴上应付道:“好像是姬煜他爹改的。”
“原本他爹同姜冉安有婚约,就将府邸改成这个名字。”
“却不知姜冉安去应天州,就是为了逃婚。”
“直至姜冉安在应天州嫁人,生了姜禾凡。”
“姬煜他爹方才结亲,第二年就生了姬煜。”
张向晗默默点头,果然同自己猜测的一般无二。
而后径自说道,“原来如此啊。”
“哎呀,师弟。”
“你说人生在世啊,这情之一字,果然是难解啊。”
“不光是人,即便是妖,也都逃不过啊。”
容浠皱眉望向张向晗,这人到底想说啥?
不动声色屏住气息的靠近,这师兄莫不是叫邪祟夺舍了?
张向晗手上动作未停,嘴上还在嘟囔着。
“哎呀,某些人啊,还说我跟丰青不清不楚,有龙阳之好呢。”
“自己不还是跟妤月契若金兰……”
张向晗忽地顿住,感受到背后似有一股恶寒。
僵硬的转头望去,果不其然便瞧见容浠一脸假笑的站在身后。
手掌中的真火正泛着幽幽的微光,映照于容浠一侧的面容。
显得其笑容愈发诡异阴森。
容浠温婉笑道:“师兄~”
“需要帮忙吗?”
张向晗不自觉得咽下口水,强装镇定,“哈哈,师弟真客气。”
“不用了哈。”
生硬的扯开话题,“诶,怎么不见曙曦呢?”
容浠淡淡道:“给容晨了。”
张向晗震惊一瞬,“啊?不是那你……”
容浠:“本来就是他的啊。”
“而且,只怕他……”
张向晗打断道:“好了,不用说了。”
“我回头买一柄送你!”
容浠:“再说吧。”
容浠摆摆手作罢,忽地神色闪过一丝异样。
察觉到有人往这边来,猛地蹲下身子。
直至瞧见来人身形熟悉,方才缓了情绪。
姬煜踩着梯子,探出头来,“你们在我家屋顶上作甚?”
看向一旁得张向晗,“你不是独自去探查情况了吗?”
“跑回我家作甚?”
随即又瞧清了其手上得动作,“诶!”
“你隔这布阵做什么?!”
随即两步翻上房顶,疑惑不解又急切。
容浠伸手拦住姬煜向前得脚步,“这是为了弄死你那倒霉弟弟。”
随即三言两语将计划交代了个大概!
姬煜随即激动道:“你们!”
“简直是胡闹!”
容浠反问道:“那你有更好得办法?”
“还是你能找到你那个倒霉弟弟在哪?”
姬煜一噎,“我!暂时是不能!”
容浠厉声道:“不能就闭嘴!”
“帮不上忙还敢捣乱!”
姬煜急切道:“只是说暂时……”
容浠冷声道:“姬煜,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父亲应当也同你说过吧,留给西岐的时间不多了。”
“还是说,你有把握能自己将盛遇这个威胁解决掉?”
姬煜沉默,似乎听出了这话中隐藏的含义。
轻声问道:“你要走了?”
容浠转头道:“不光是我,容晨已然离开。”
“师兄同我,还有妤月,丰青。”
“我们都会相继离开西岐。”
“姜禾凡容灿要为破开封印做准备,届时只留你……”
“能顾得上所有人周全吗?”
姬煜沉默,随后下定决心,“那就赌一把。”
片刻后,张向晗站起身道:“成了。”
“师弟,布阵的材料不够。”
“只能用符箓代替,范围太广,我将方位给你。”
“你往东用符箓布阵,我往西。”
“半个时辰后丰青该行动了,务必在此之前完成。”
“届时回到此处开阵。”
姬煜问道:“不是,那我呢?”
张向晗后知后觉这还有个人,思索片刻后有了主意。
翻出一个小葫芦,自己吃了一颗,又分给容浠一颗。
随后将葫芦整个塞给姬煜,“这里面装的是固元丹。”
“丰青届时吸取灵力,必然是无差别攻击。”
“你将这东西,分给你觉得需要清醒着的人。”
“还有这计划,挑着说。”
“不必要的人,不要全盘托出。”
“开阵之后,必然煞气冲天,切记护好心神。”
姬煜应声,随即便要离去。
容浠拽住人,疑问道:“你自己不吃吗?”
姬煜:“哦!对!”
姬煜嚼了一颗,随即爬下梯子离去。
容浠一脸愁然的望向张向晗,“我总觉得他不靠谱。”
张向晗安抚道:“这毕竟是他家,相信他吧。”
片刻后,张向晗将写有方位的纸递给容浠。
容浠接过,二人对视一眼,背道而驰。
倾泻的阳光,映于奔波的身影上,照不暖秋风中冰凉的指尖。
金色的光辉分明照亮了西岐每一处屋檐。
但总有阴影斑驳处,随着时间流逝,肆虐生长。
盛家祠堂中,散落一地的木制牌位章示着当时的混乱。
高台之上,唯剩一无字木牌屹立。
香火尽供于这一处。
周遭漆黑一片,门窗紧闭。
偶有门缝处透出一缕阳光,勉强照亮方寸之间。
不足以抵挡阴郁的气息弥漫于整个屋中。
祠堂地下暗室中,衣衫破碎的男子肆意的躺于冰凉潮湿的地面。
鸢色的眼眸低垂,泛着些许的水光,瞧不出情绪。
指尖捻着传送而来的符纸,挥手间将其扔入一旁的污水之中。
符纸上的字被水浸湿,模糊一片。
隐约瞧出斑驳的字眼:将容浠带回西潘戈。
盛遇仰头望向这暗无天日,似牢笼一般的地界,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就这般静默的忍受着,煞气源源不断涌入体内。
只见姬煜眼白逐渐生出黄丝,眼神浑浊一片。
思绪回忆着昨日的事,不得不承认。
在知晓这群人是为何而来,报的又是何人的仇时。
那柄剑刺入身体的一瞬间,也想过,或许就这般死去也不错。
分明上一次,濒临死亡的时候,就是被那个老道士救回来的。
而现在,这群人是为了给他报仇而来的。
但讽刺的是,居然没死成。
好笑,着实是好笑。
盛遇只觉头越发昏沉,逐渐陷入回忆之中。
那个老道士,如今看来,说是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也不为过。
但当时的自己,看不懂。
年幼无知,自己将自己推入了深渊。
而后更是一步错步步错。
不,不对!
分明是那些人不值得,一群昧良心的人。
眸中逐渐被汹涌的恨意覆盖,带来窒息的感觉。
那年的寒冬伴随着饥饿席卷了整个西岐。
仅剩的粮食,也全部送去了军中。
好不容易打退了敌军,却高兴了没几天。
多少将士好不容易在战场上拼死保下来的家人!
却饿死在了胜利的喧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