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句话被抛出来后,在场的二人却突然间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般的沉默当中。
此时此刻,他们真可谓是哑口无言,因为无论如何去思考这个问题,最终得到的结论似乎都是错误的。
且不论其他因素,单就老百姓对其的拥戴程度、军队的战斗实力以及财政资金等诸多方面来综合考量。
如果想要成功扑灭保宁府,恐怕只有处于鼎盛时期的朝廷才有一试身手的可能吧。
可眼下的大明朝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内部忧患重重,外部战乱频繁四起,烽火狼烟此起彼伏,整个朝廷已然陷入了极度贫困的窘境之中。
如此一来,又怎能与之抗衡呢?除了无可奈何地眼睁睁看着保宁府日渐发展壮大之外,似乎再也别无他法了。
一场晚宴在这种略显压抑的气氛之下缓缓落下帷幕。
朱燮元满脸疲惫不堪之色,他已然没有丝毫心思再开口说些什么。
在身旁温柔体贴的侍妾小心翼翼地服侍之下,他很快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仿佛要将这一天所经历的种种烦恼与忧虑都抛诸脑后。
然而,就在朱燮元和众人于晚宴之上交谈之时,远在另一边的秦家庄内,人们同样也正在热烈地讨论着关于他们的话题。
如今的秦家庄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往昔那些密集分布的工坊等等设施皆已搬迁至距离此地足有二十里之遥的地方。
而搬迁去的那个地方,占地足有三万余亩,数十间崭新而宏伟的工坊拔地而起。
每日,都有成千上万的工人在此辛勤劳作,人数多达三四万之众。
这些工坊日夜不停地运转着,源源不断地产出各类精良的产品,为秦家庄带来了滚滚财源和无尽的活力。
与此同时,原先的秦家庄则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座规模宏大且热闹非凡的超级大市场。
经过精心规划与建设之后,这里商铺林立、人潮涌动,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不仅如此,就连南津关也得到了重新修缮,每一天,数不清的船只如穿梭般往来于河道之间,满载货物的马车亦川流不息地进出此地。
装卸货物的场景此起彼伏,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繁荣昌盛的景象。
为此,秦家庄也搬离了原来的地方,实在是人多眼杂,做为保宁府的心脏多有不便。
就在此刻,在那宁静而典雅的新秦家庄书房里,秦家庄的主人秦思源正襟危坐在主位之上。
在他身旁,分别坐着苏明哲和林云二人,他们三人围坐于一张古色古香的书桌前,气氛显得有些轻松。
此时的他们正在讨论着关于朱燮元来访的事宜。
要知道,这位朱燮元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此次到访对于保宁府来说意义非凡,甚至可能直接影响到保宁府未来数年的发展走向与关键决策。
秦思源端然而坐,气定神闲,神色虽淡,却有不怒自威之感自其周身散发开来。
四年时光匆匆而过,昔日那青涩稚嫩的少年秦思源,已在岁月的重重磨砺与洗礼之下,全然蜕变。
他心智成熟,如沉稳磐石,身形亦有显着变化,身姿挺拔,身高逾一米八,仿若一棵苍松,透着坚毅与力量。
其面容方正,呈标准国字脸,轮廓恰似刀削,线条硬朗,分明清晰。
以今之审美,或仅为平平之相,然其双眸,恰似深邃夜空里闪烁的寒星,明亮而锐利,幽光时现,令人难以揣度其中深意。
反观苏明哲与林云,二人则面色不佳,尽显长期劳累的疲态。
林云手持情报,上前禀报:“大人,重庆府急讯,朱燮元抵川后,先往拜会秦良玉将军,而后才赴保宁府”。
秦思源嘴角微扬,逸出一丝轻笑:“朱燮元那老儿,怕是扛不住了,此去定是求援”。
苏明哲颔首相随:“极有可能。今年奢安两家势头猛烈,官军精锐折损过万,已然难以招架”。
秦思源微微凝眉,沉声道:“恐不止于此,朱燮元身为五省总督,根基深厚,手段非凡,一场败仗尚不足以将其击垮,其中定有隐情”。
苏明哲目光一抬,问道:“大人,那咱们与奢安的武器交易,是否还继续?”。
秦思源大手一挥,决然道:“为何不做?奢安两家战火愈燃愈烈,朝廷自顾不暇,这才不会有精力来理会咱们”。
“况且如今咱们已公然行事,朝廷若想对咱们动手,需掂量掂量西南数省的安稳”。
“一旦逼反咱们,这西南半壁必将陷入混乱,朝廷不会不虑及此后果”。
苏明哲略作沉吟,仍有疑虑:“大人,属下总觉此事透着蹊跷,不得不防啊”。
秦思源长身而起,踱步至巨幅地图前,目光幽幽:“不管有何玄机,咱们做好自己,稳住阵脚即可”。
“时至今日,哪怕朝廷调遣十万精锐大军前来围剿,我等亦无所畏惧,此举非但不能灭我,反而会加速朝廷的覆灭”。
言罢,转身问道:“现今陕西一带,颇具规模的义军有多少?”。
林云即刻应道:“约有四支势力较大者,皆拥众上万,其余小股义军,不足为患,恐不久便会被吞并”。
秦思源轻点其头:“那李自成与张献忠二人,如今身在何处?”。
林云迅速回应:“皆在山西,李自成已独领一军,兵力约摸万人,确切数目难以详知”。
“张献忠降而复叛,遁入山西后,动向不明,未知是否会投效高迎祥”。
秦思源凝视地图,喃喃低语:“河南、山西、陕西,此三地已成农民起义的渊薮,朝廷深陷其中,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何况还有关外虎视眈眈的鞑子,亦是朝廷的心头大患,朝廷已经应接不暇了”。
苏明哲亦趋近地图,叹道:“如今大明境内,稍显安宁之地,恐唯有南直隶、浙江、江苏、江西、福建、广东一带”。
秦思源却摇头不止:“此皆为表象,所谓江南之地,亦暗流涌动,看似百姓尚有温饱,实则危机四伏”。
“只需有人振臂一呼,揭竿而起者必众,当然,朝廷肯定会竭尽全力保住东南半壁,江南的义军暂时还成不了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