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教授喷一口气,似乎显得极为不耐烦,“如果你在办公室都听到了,我说的是实话。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不可能!!!!!!”梅芙尖叫起来,“我不信!!你自己也说了,镜子里投射的是内心的想望,你不是说你那天也看到我了吗?!为什么现在否认???!!”
梅芙等着教授的答案,很久很久。
最后,他却只无力望天。
......
“......很好,”梅芙呼吸急促,浑身颤抖,“很好。西弗勒斯·斯内普,你给我听好。”
“我恨你......我绝不会原谅你......”因为过于愤怒,梅芙的声音艰难到几近发不出来,转身离开前,她决定拼尽全力用吼的。
“我恨你!!我恨你!!!!!我,梅芙·波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自从与他决裂的那晚之后,梅芙的魔杖终于成了一根包着独角兽尾毛的,彻头彻尾的木头。
如果现在到外面随便抓个人说:“喂,信不信由你,我是个女巫。”大概连麻瓜都会觉得她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
而梅芙,再也没看过那个将她堕入地狱的人。
据说他后来走了,梅芙想也是。因为隔天的晚餐上,有着肥大肚子和老头式笑容的史拉轰重出江湖。
“你们的斯内普教授因为一些个人因素需要请一段时间的长假,在此期间,我们霍格沃茨昔日的老伙伴,赫瑞司·斯拉格霍恩教授,将暂摄斯莱特林院长与魔药学教授一职。”邓布利多如是宣布。
因为教授平常的冷面与严厉,基本就连斯莱特林自己的人都不怎么感到惋惜。
反而重操旧业的斯拉格霍恩教授凭着他拉拢学生还有夜夜笙歌——梅芙说的是他的俱乐部派对——的能力,很快就赢得了学生的欢迎。
毕竟,谁都宁愿对着一个老胖子的和蔼笑颜,而不是一张苍白如吸血鬼般的冷厉脸孔。
刚分手那段时间,梅芙过得真的差透了。那时的她心里,或许对他还保有一点点爱情,而也就那一点点爱情让她勉强还能继续活着。
可后来,她的爱就被他一句话彻底碎裂,现在落到心里的只剩渣滓——
还有绵绵无尽的恨。
紫伊跟李瑄知道教授走了之后都非常吃惊,赶忙问梅芙怎么回事,梅芙都装作没听到。那个负心汉的事情与自己何干?
梅芙姑且不管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凡他敢对着自己讲出那种话,他就活该被千刀万剐。
一个女人把身心与岁月一并托付,竟只为了做另一人的替身。
梅芙没必要再为了这种人折磨自己。上课、吃饭、睡觉,该做的事她一件不缺。
当时为他掉了多少肉,现在她要全部长回来。
至于魔杖既然成了朽木,那就算了吧,反正自己也不再用得着,上课人有到让大家安心就好。
谁要是敢说她是在自欺欺人,梅芙一定会痛殴他到面目全非。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梅芙不再接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也拒绝听到有关他的任何事。她是决心要将他从自己的全世界删除了——一如当年她在雨中对他大吼的那样。
不过,反正他并没什么好删的,他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自己,只有她。
十一月中的时候,冬日里的第一场大雪降下。
所有人都开始穿上越来越厚的斗篷,不再愿意往外跑,只肯待在温暖的休息室烤着炙热的炉火。
至于梅芙,觉得还是寒冷才足以让人脑袋维持清醒,于是没课的大多数时候,她几乎都在户外的雪地里,踽踽独行。
可有时也有例外,譬如现在。
“波特小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梅芙回头往下一看,是穿着单薄的露露瑟瑟发抖地跟在自己后面。
“露露?你怎么在这里,还不快回去!你穿得太少了。”说着,梅芙把身上的斗篷脱掉,蹲下身狠狠将小小的露露裹起来,“快回厨房去吧,外头很冷的。”
露露摇摇头,一对大耳朵就这样甩啊甩,“露露有东西想亲手送给波特小姐。”
“......什么?”
露露从因为过长而层层叠叠的斗篷中费力伸出手,俨然一朵黄色小花绽放于她掌心之间。
是榛圣花。
上一次见到这种花已经是五年多以前的事了,在奥立凡德的魔杖店里。梅芙轻轻接过那朵花,就捧在手上看着,“谢谢。”
露露也盯着那花,大大的眼睛里仿佛写满了忧伤。突然,她轻轻吐了一句:“其实教授一直都很苦,只是他从来都不愿意说。”
梅芙愣住了。
望着皑皑白雪,听到露露口中的“不愿意说”,梅芙的思绪突然回到去年,自己质问着教授什么都不愿意说的场景。甚至这些年来有过许许多多的对白,当时的对话一句一句自顾自从脑海中不断浮出,梅芙很想停下,却发现完全没有办法。
“那波特夫人呢!先生!妈妈说她当年整整十年联络不到你!对啊,你就是这样对待你最看重的朋友的!我呢?我不过就是个朋友托付的孩子,一个一点都不重要的学生罢了。”
“扣!!你扣啊!何必只扣格兰芬多的分?你干脆将我从你的全世界都扣掉算了!!”
“你以为,如果是你主导的离别,心就不会痛了吗。”
“留下来的那个人注定就是要强咽悲果,这与是否出于自愿无关。你的心是因为别离伤的,它所造就的伤痕本身就已经够深,心理准备这种东西并无损于见血的伤口深到几寸,毕竟伤了,就是伤了。”
“你以为,就算做好所有的准备和觉悟,道别就能变得云淡风轻了吗。”
“你总有一天要学会人活在这世上终究是孤独的,即使有人能陪你走很长一程,也没有人可以陪你走到最后。”
......
原来早在他伤自己之前,自己就已经伤他够深了......
他之所以从来都不说,一直都是为了顾全他在乎的人......他若决意如一开始不搭理自己,本可以关上门赶自己走不让自己看他跟莉莉的过往的,那为什么要告诉自己然后让他自己回想起来再受伤一次......?
“你应该知道这一去意味着什么。”
“还是你认为,我让她苦苦等我煎熬十年,就比较不自私!”
“教授他,该不会--是被里德尔杀了吧?!”
当梅芙总算弄明白这一切的时候,眼泪已经不断不断滑进雪地里了。
教授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活着回来。
他为了让自己恨他,宁愿把他跟莉莉那一道深得见骨的伤再拿刀划一通鲜血淋漓——
他知道自己有一天要走,就把自己相机里的照片删掉——
他宁愿自己将来会恨他,也不愿自己看着有他的照片一世心伤......
“西弗勒斯,你好傻......你好傻......”梅芙坐在雪地里掩面痛哭,露露就用她小小的身子挨着自己。
可是,现在有比哭更重要的事情啊。他既有意牺牲,自己当与他共死。只是奔赴他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没解决。
“露露,”梅芙擦干眼泪站起身,将花揣进口袋里,“跟我去一个地方,现在。”
——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