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哪个王八羔子偷得，你瞧见人了吗？赈灾的粮食也要偷。”丁伟是个脾气火爆的，听了这话，立马就要出去揍人。
付博摇摇头，“人跑了，算了吧！也没丢。这寺里都是难民，他们偷粮食也是饿得。”
丁伟听了这话，又泄了口气，“那也不能偷啊，你不是给寺庙里分了吗！咱们这些粮食还得留到坞台呢！”
众人正说着，去寺庙里煮饭的人回来了，只抬着一盆粥。
“公子，寺里什么都没有了，就熬了点粥。”
丁伟看了看，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没事，好歹是个热的。”
众人把粥分了喝，吃的自己手上带的干粮。或者靠在墙上睡，或者直接躺在地上睡。
本来吴兴还提议要留人守夜，不过外头实在太冷，又是风又是雪的，付博思虑一下还是拒绝了。
众人把外头装粮的车罩好，用绳子绑了好几圈，才放心些。
要不还没到坞台县，粮食在路上先被偷完了，他们岂不是丢了大人。
林颜没阻止他们打包装，哪怕知道捆绳子也不顶用，反正有她听着动静，也不会让人偷走。
也不知那两个偷东西的流民是胆子小被吓退了，还是怎么的，这一夜很平静。
第二日天亮众人又吃了顿热粥泡饼，就告别僧人出发了。
众人才行出不远，却被一群人挡住了路。
他们明显是冲着车队来的，拉着手围住了路。
领头的就是付博他们的马车，驾车的小厮瞧见这情景，赶紧停了车。
“公子，外头有好多难民拦着路。”
马车里四人正疑惑车怎么停了，一听小厮这话，对视一眼，付博和丁伟掀开帘子下去。
只见外头一群人穿着破旧单薄的棉衣，棉花在破损处露出来，根本无法抵御严寒。头发凌乱，沾着雪花，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被风雪侵蚀的不停颤抖。
可拦住他们马车的眼神空洞又贪婪。
有年轻人，有老人，有小孩，孩子们紧紧依在大人身旁，冻得红肿的小手极为骇人。老人们蜷缩着，咳嗽声不断，生命仿佛在这寒冷中即将消逝。
他们的身上、脸上都落满了雪花，却麻木的受着，已经面无表情。直到看见车队后头满满的包裹，眼中才迸发出光彩。
“王通和马原他们说了，这个车队车上放的都是粮食和棉衣，有了这些东西，我们就能活下来了。”一个男人抱着身边的妇人激动道。
“没错，有了这些东西，娘就不用挨冻了，孩子也不也会挨饿了。”
“他们人这么多，我们能抢的过吗。”
“王通他们不是说了吗，他会帮我们要到东西的，不一定要抢，我们只要听他们的安排就行。”
看着眼前的摇摇欲坠的难民，付博心里有些酸涩，昨日见到的难民在寺庙里好歹有个地方栖身挡寒，今日在这冰天雪地见到，只觉得人在自然面前如此渺小，脆弱。
丁伟看着眼前人，扯着嗓子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赶紧让道，我们还得去赈灾呢！。”
难民们看着他，眼神依旧坚定，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褐色棉衣的男人，高高瘦瘦的，说道：“几位大爷，我们知道你们是来赈灾的，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啊！给我们点粮食吧！”
付博一见这人，眉头皱了皱，这个人居然就是昨天晚上去他们僧舍前偷东西的其中一个。
丁伟不为所动，“东西都给了你们，我们还去赈什么灾。”
此话一出，前头的难民突然嘈杂起来，议论纷纷。
一个男人站出来看着他道：“大爷，我们也是难民啊！难道这难民也分三六九等吗？别人可以拿到赈灾粮，我们却不行！”
“没错，王通说的没错，我们也是难民啊！凭什么不给我们！”人群突然群情激愤起来。
一个老妇人带着小孩扑在马车前头，“大爷，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我这孩子连一件厚实的棉衣都没有，都要冻死了，我冻死不要紧，可他才七岁啊！”
丁伟看着面前那苍老的妇人，还有那个懵懵懂懂跟着她跪下的小孩。
丁伟眉头皱起：“你……。”
后头车队的人也听出来，纷纷走上前来，看情况。
林颜带着兜帽跟在后头。
付博见态势不好，丁伟明显撑不住，走上前大声说：“诸位，别急！听我说几句！”
付博喊的声音大，众人慢慢平静下来。
“诸位，这些粮食，是要带去坞台县的，你们也知道，那里生了疫病，资源都断了，里头的百姓也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而且，我们给寺里留了粮食，足够你们在寺里再坚持一段时间了，再过半个月，天气总该回暖了！”
听了这话，难民略有些犹豫，一个男人看向那个高瘦男人，“马原，他们说留了粮食给寺里，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寺里去啊！”
马原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看过了，他们才留了多少，哪够我们吃饱！再说，那些僧人自己也要吃饭啊！等粮食不够了，难道还会留着我们！只有拿到这些东西，才能保证我们活着！”
“哼，至于其他的人，你确定要管吗？你是想让你爹娘妻女活着，还是想让别人的爹娘活着！”
最后一句，马原说的有些阴冷，那男人听得愣愣，思考半晌，眼神又坚定了些。
“没错，我们只能先顾自己。”
“我们要的不多，能让我们活下去就行了！大爷，你们行行好吧！”难民群里开始有些老幼妇孺哭喊起来。
去赈灾的人群见着这场景都有些无措，他们说的也没错啊，自己本就是来赈灾的，怎么只能赈一个地方呢，难道要看着他们不管吗！
几位掌柜对视一眼，知道这事不好办，要不就冷下心肠强行过去，他们一群大男人，倒是不怕来硬的，可是人家一群弱势群体，也不能说有什么错吧，只是为了活着。
可是若是真给了他们物资，这些人又要粮又要棉衣，之后再碰上的难民他们要不要给，自己在路上把东西都发完了，还去什么坞台县赈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