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趣些,岂不招人厌烦。”一句话被他道出八百个调调,他却依旧摆着张笑脸。
缚宁拿起筷子,眼也不抬,随口应付:“你明白就好。”
他只勾唇笑着,没再应声。
吃完饭,缚宁洗了碗就拿着平板接着看,本该继续维持的寂静被门口细细簌簌传来的开门声打破。
她抬起头,眼神暗了暗。
不是杨嫜。
随即看向苟明之,偏头用下巴指了指自己房间:“进去待着。”
苟明之眼神往她房间一扫,放下碗筷就起身往她房间走过去。
关门声和行李箱滑轮声响起的同时,缚宁的卧室门也被掩上,只留下一条灰暗的缝隙。
缚宁起身绕至桌对面,收捡好碗筷拿到厨房。
行李箱滑轮声渐近,途经客厅,穿过连廊,缚濒风尘仆仆,身上也被雨水沾湿,直接回房休整去了。
收拾好碗筷和厨房台面,缚宁拿上平板回自己卧室。
缚濒每次出差回来都容易发神经,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挑起什么事端。
她不想多费心力去收拾烂摊子,或者解释些什么,让苟明之找机会悄悄离开是最省心省力的方式。
推开卧室门,苟明之正握着手机在她梳妆台椅子上端坐着。
缚宁回身将门落锁。
“这样偷偷摸摸的...还挺刺激。”苟明之慢慢走近,压低音量:“像在偷...”
“唔...”他顿了顿:“那个词不太好,还是不说了。”
缚宁推开他,侧身越过,语气冷淡又平静:“你也神经。”
他弯唇一笑。
缚宁径直走到床沿边坐靠着拿起平板点击暂停的视频继续观看,并刻意把音量调大了些。
等他走近坐在妆台前,缚宁偏过头,低声叮嘱:“去门边等着,挑个他不在客厅的时机安安静静回你家去,不要给我添乱。”
苟明之只好起身站在房门后侧耳倾听外面的响动。
客厅。
缚濒拿着外出那段时间里积攒了一堆的换洗衣物走到阳台,扔进洗衣机里。
返回房间的途中,餐桌上还没收捡起来的吃剩菜式吸引他视线:“嗯...?”
定睛看上一阵,露出戏谑又讽刺的笑。
...
房间内。
苟明之靠在门板上,听着外面断断续续的晚间资讯播报声。
“近来江城出现大到暴雨,局部大暴雨天气,最强小时降水量……发布红色暴雨预警,在此提醒广大市民出行注意安全……”
“哎...”
苟明之小声叹了口气,无辜眼神凝望过来,慢慢走近,放低音量,有些苦恼。
“他一直在外面我出不去。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只能在你房间打地铺将就一晚了。”
缚宁看清平板上的时间,唇角微启:“时间还早,急什么,安静待着,别打扰我。”
“好,我不打扰你。”苟明之侧靠妆台坐下,含笑眼眸直溜溜觑过来。
缚宁没理,又把平板音量调大了些。
窗外狂风暴雨,窗内安稳祥和。
看得久了她脖子泛酸,仰头活动颈椎。
恰逢苟明之适时出声,嗓音低醇:“我有些口渴,该怎么办才好?”
缚宁还是没理他,起身活动下肩颈便开门出去。
客厅外,缚濒靠在沙发上观看新闻频道,本该待在餐桌上的剩菜已经不见踪影。
缚宁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瓶装矿泉水,视线扫过厨房台面,依旧干干净净,水池里也收拾过并没有堆积碗筷。
明显是缚濒吃过饭,还顺带把桌面收拾干净了。
这些好习惯倒是让他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可惜只有副皮囊能看。
拿着瓶矿泉水走出厨房,瞥见沙发上缚濒那张脸,缚宁步子顿住,眸底晦暗纠结。
她有什么资格评判他,明明顶着这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电视里传来女人播报声:“接下来报道的是之前备受关注的由警方在查处私下进行非法交易的夜总会时牵扯出的不明药品事件。”
缚宁被报道吸引注意力,脚步挪动,走近些去听。
“此案件目前在相关人员的配合下已经有了初步进展……”
她迅速捕捉到关键词。
相关人员的配合。
如果这个相关人员指的是徐异,那还算他识相,选了条正确的路走。
缚濒已经注意到她,眼神却依旧落在电视里的报道上,自顾自开口。
“这么多年了,你做的菜总算有些进步。”
“什么进步不进步。”缚宁捏紧矿泉水瓶:“菜是从外面打包回来的,我不过煲了些米饭而已。”
“嗯?”缚濒愣了愣,侧眸看过来:“哈哈哈,怪不得,吃起来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毕竟做熟和做好吃是有很大区别的。”
即使人到中年,缚濒的模样也算标志,只是眼尾皱纹和低缓沙哑的嗓音暴露出他年岁,细看之下还能发现他举手投足间带有轻微的神经质。
缚宁没再回话,大步往卧室走。
卧室门后的人影也适时得返回梳妆台前的矮凳上坐好。
推开卧室门,缚宁将矿泉水搁在妆台上:“喝吧。”
坐下没多久,那瓶水就被苟明之拧开递到她面前:“你不喝吗?”
“我不渴。”缚宁指背抵住瓶口,往外推了推。
他笑了笑,将水拿回自己嘴边喝下一口,说:“我的厨艺似乎得到了你父亲的认可。”
重新拿起平板,缚宁已经看不进去上面的内容。
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效率。
揉揉眼皮,关了平板放到一旁。
“在我看来,得到他的认可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瓶中的水被苟明之喝掉大半,他拧好瓶盖,再度望过来的眼神带上一缕诚挚的底光:“比起不相干的人,我更想得到你的认可。”
“我同样认可你的厨艺。”缚宁随意点头,答得利落。
苟明之稍稍勾唇,嗓音温柔而绵长。
“我是指我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