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对面的苟明之盯着缚宁低头翻看新闻资讯的模样,弯着唇角悠悠开口。
“对这样的结果还满意吗?”
缚宁划拉评论的手指顿住,舆论的不可控性将事态扩大到了另一个高度。
她关闭屏幕抬起头来,神色冷然看不出喜怒,几番思索后得出结论。
“有些出乎意料,闹得过大,这不是我的本意,如果被察觉出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对你恐怕也没什么好处。”
此番事态发展至此,她不是没有想过,但可能性毕竟不大。
没想到却因为徐异出挑的相貌引起过多关注,最后演变到如今的地步。
这番看似关心的话没激起苟明之任何情绪。
“你把自己摘得挺干净。”他弯起眼尾,周遭隐约泄露出一丝异常危险的气息:“难道当初你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缚宁依旧淡定,察觉到对方似有不悦,直直对上他视线,毫不避让。
“我提出来,你同意了,就代表你有承担这个风险的能力。”
苟明之眉尾动了动,气息瞬间收敛起来。
像在解释又像在炫耀:“这对我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也构不成威胁。”
他视线慢悠悠觑过来,尾音有着不明显的上扬。
“但不可否认的是你确实有利用我,既然结果你也满意,不如...给我些补偿。”
对方望过来的眼神与平时不同,缚宁意识到他口中的补偿必定与钱财无关。
与他对上视线,两秒后败下阵来,挪开视线,缓缓呼出一口气,脑仁发疼:“当时不是已经给过了,你还想怎么样?别在那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似乎被这话勾起什么微妙回忆,苟明之深深看她一眼,拉长调子,讨价还价。
“那是当时帮你的,不能混为一谈。”
缚宁直觉自己似乎又掉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陷阱,面目柔和的惑人皮囊下,实为阴险狡诈的内核。
不能欠他人情,不然最后总得拿点东西来还。
缚宁偏开头,做了下心理建设,眼睛看向他。
“既然是讨要的补偿,你就该自己过来领。”
苟明之没有犹豫,起身绕至缚宁身前泰然自若得垂眸等着,也不出声询问。
对方过高的体格令缚宁不得不仰着头去看他。
“低头。”
隐隐带着命令的口吻。
苟明之眼睛缓慢眨动一下,轻笑着应声而下,颇为享受地将脸凑近:“好了。”
男人漆黑瞳眸中印出她的人影轮廓,不清晰,又好像极其清晰,叫人想靠近一点,好看个清楚。
缚宁挪开视线,不去望他眼底陡然划过的期待之色。
抿抿唇,完成任务般闭上双眼将唇往他侧脸去贴,没过多停留,转瞬即逝,轻触即分。
苟明之睁着眼,视线跟随,将她种种神态刻入眼中。
这对他来说仅仅像是羽毛拂过并没有太多实感,无法真正平息心底越积越深的渴求。
喉结滚动,撑在桌子上的手掌动了动,还是忍下箍住她后颈去肆意汲取一番的冲动,任由面颊上柔软温凉的触感逃也似的迅速撤离。
睁开的茶色眸子清明一片,毫无暧昧之色,似乎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动摇她的心绪。
那张才触碰过他脸颊的唇缓缓轻启,看起来引人采摘,讲出的话却十分凉薄,不近人情。
“够了吗?”
苟明之凝着她的眸,笑意任然,声音低哑克制:“暂时够了。”
下一秒,他将额头搁在缚宁肩上。
缚宁肩上一重,被曲卷的发丝挠的颈侧发痒。
正要躲避,发现他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也攀附在椅背上搭着,正好将她囚困住。
苟明之胸间震动,近乎低喃,却足够让人听清:“之后还会再慢慢向你讨要更多。”
缚宁梗着脖子,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她此时如果稍有挣扎,苟明之极有可能会偏头朝她脖颈咬上一口,脑中隐隐浮出一条通身优美的毒蛇猛然张开獠牙洞穿她脖颈的画面。
缚宁任由他靠着,眼睛凉嗖嗖扫一眼他侧脸。
——真难缠。
几秒过后,肩上压着的重量消失,方才看似火热暧昧的氛围刹那间便重新归于平静。
苟明之主动将碗收走,再出来时温柔笑问:“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消消食?”
对上他的视线,缚宁平静得往窗外望上一眼,虽然还没到最热的季节,但正午阳光最为强烈。
“太热,不去。”
屋内开着空调,温度适宜,随着她的视线,苟明之才反应过来外面真实的温度,唇角微弯。
“倒也是。”
次日清晨。
阳光透过未遮挡严实的窗帘缝隙爬入房间,暖黄色的光线束投射在地板,墙壁上,空气中的细小灰尘在光束中漂浮游曳。
到点,缚宁起身下床。
走动间睡衣裙摆荡起弧度,光束中的灰尘也跟着颤动,失了原先的规律。
今天是她拆石膏的日子。
刚洗漱完,电话就响起,像是掐着时间打来的。
缚宁擦净手,看清来电显示,拿起接通:“怎么了?”
“宁宁,你今天不是要去拆石膏吗,我今天正好也休息,反正你也开不了车,等着我来接你。”
缚宁打开房门,言语推脱:“打车很方便,不用大费周章得跑来,而且你车修好了吗?”
萧思木连忙解释:“当然修好了阿,换个车胎而已,半个月再怎么也是足够的。”
紧接着,她佯装生气:“反正你等着我去接你,大半个月没见,难道你都不想我?”
缚宁拿她没辙,应下:“到了给我消息。”
草草用过早饭,没打算在苟明之家多留,放好碗筷便想离开。
这时苟明之也跟着起身:“是不是去医院,我送你。”
缚宁稍稍侧身,视线从下往上。
一寸寸将他扫过。
“你太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