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灿返回成都做一些准备工作,回去期间正好又碰到了田园在成都的演出。
她又去捧场,还见到了很多以前的老师,那晚,她们畅谈到很晚。
连文秦第一次没有催她快点回家,张均海却一直给她打电话。
回家时已经十二点,客厅的灯还亮着,张均海坐在沙发上等待,听见开门声立刻起身。
“幺儿,你在北京我管不到你也不管你,好不容易回来两天你还在外面待那么晚,多危险。”
“爸爸,危险什么,都是认识的人。”连灿换了鞋子往里面走。
张均海一想到那场事故,到现在心里都会冷汗,那是他快到三十岁末才有的女儿,他的掌上明珠。
连灿挽着张均海的胳膊,笑盈盈地撒娇:“爸爸,你快睡吧,都好晚了,妈妈今天都没催我你俩倒反过来了。”
张均海站在楼梯处没有动,脸色暗沉,连灿疑惑不已,老爸对自己总是包容和蔼的,很少露出这种表情。
“幺儿,你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不用管你妈的态度。”他面色严肃,又道,“我现在只要你平平安安待在国内,待在我们附近就行,你什么都可以不用做,只要健康快乐。”
楼梯处暗沉的灯光洒在父女俩身上,连灿哭兮兮的看着老爸,感动不已。
她沉着开口,安慰老爸:“我没有顾忌妈妈,只是我没有放弃的理由。”
张均海没想到连灿这个回答,这几年他们夫妻因为连灿的事经常吵架发生分歧,他自以为了解女儿,因为女儿总是和他亲近一些。
楼梯上的话打断张均海的思考,脚步声顺着楼梯慢慢往下,越来越近。
“还让她健康,让她快乐,你知道什么能让她快乐吗?”
张均海望着穿着睡袍下来的连文秦,她站在楼梯上的一级台阶,抱着胳膊,满眼不屑。
“她在职业道路上获得的认同感才会让她真正的快乐!你就想让她被满足的物质生活泯灭成一个废人,那样你就高兴了。”
“小秦,你现在说话真的越来越难听,我能让我女儿...”
“啊!”连灿提高音量叫了一声。
“咋了,幺儿?”张均海一脸焦急看着发出动静的连灿。
“我有点渴,我想喝热牛奶。”
连灿趁着双方的火药还没发力,赶紧转移注意力。
张均海看了一眼连文秦,默默去冰箱取牛奶。
连灿对楼梯上的老妈逞强笑了笑,连文秦没什么表情转身上了楼。
回北京后,路小棠和赵嘉明早已经返回英国。
她离开的日子也定了,在六一儿童节那天。
连灿很珍惜和梁所遇在一起的日子,除了恢复专业的练习和学习,也会常常接他下班,他要是出远门,她有时候也会跟着,像个挂件一样。
他们不停的牵手、拥抱、亲吻、陪伴。
费曼也要离开,去见他远在大洋彼岸的未婚妻。
临行晚上,他们几个发小难得相聚,虽然人还是不齐。
活了这么久,大家终于见到梁所遇牵着一位女孩儿的手参与聚会,进门的时候连连起哄,连灿大方的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几轮推杯换盏后,陈奇实在看不惯,嘴里开始抱怨坐在旁边的梁所遇。
“你一晚上把人家连灿的手放你大腿上干嘛,谈个恋爱至于这么腻歪吗,让我这桌上唯一的单身人士多不好受啊。”
连灿听完立刻把手抽回放自己腿上,却又被梁所遇牵回去,手掌摩挲着她的小手一脸幸福。
他对陈奇道:“不好受你忍忍。”
陈奇简直没眼看,白了他一眼:“你看人罗宾艾米,哎,老夫老妻就是不一样,座位之间隔银河。”
斜对面英年早婚的夫妻俩听的直皱眉,互相看一眼,默契的亲了一口特意给陈奇看。
陈奇抱着脑袋,白眼快翻上天。
费曼坐在陈奇对面,一直咂舌:“嘛呢你们,真是不顾人死活。我老婆明年回来,我看你们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罗宾笑笑,小眼神朝陈奇探去:“大家都成双成对,你明年可别再当Steve了啊。”
陈奇胸有成竹:“明年我直接一步到位,孩子都带来。”
费曼看了眼时间:“那你现在赶紧回家办事儿,不然我怕你这个计划明年落不了地。”
“去你的!等着吧,正追着呢,明年一定。”
桌子上一阵起哄,陈奇看着一角,一脸坚定。
梁所遇和连灿对视一眼,看来是真有戏了,值得期待。
艾米是桌上第一个注意到费曼发型变化的人,他几位男士根本看不出来那头顶上一两厘米的区别。
艾米看了半天,眯眼道:“费曼,你这发型照着索隆剪的吧?”
“索隆?你怎么不说樱木花道。”旁边的罗宾朝费曼看了一眼,显然对艾米的话不太赞同。
陈奇:“呵,你们评价真够高的。”
费曼捋了捋发型,显然很满意:“要不说艾米你从小就人美心细呢,也就你爱说实话。”
“你倒是也信。”罗宾吐槽。
费曼不满扫了一眼,立刻找唯一能公正评判的连灿来评理。
目光汇聚于她,连灿抿嘴,虽然很不想辜负大家的期待,但还是面露难色。
“索隆是谁?”
几人乐呵呵笑起来:“没事儿,没看过海贼王肯定看过灌篮高手,你说费曼像樱木花道吗?”
她抿嘴,看了梁所遇一眼:“樱木花道是谁?”
...
大家不信邪:“柯南?蜡笔小新?”
“这我听过!”连灿赶紧答。
“只是听过?”
她耸耸肩,点头。
“国产的,葫芦娃,西游记,黑猫警长...”
连灿连忙点头:“听过听过!也看过一点…”
其实都不算认真看过,只好礼貌的笑笑。
“梁所遇,你老婆没童年吗,真的假的,这年头还有没看过这些的人?”对方一脸不信。
老婆?这词儿听的梁所遇和连灿互相愣了几秒。
罗宾怀疑地打趣:“你俩年龄差多大啊,这么看起来至少也得十岁,平时沟通起来没代沟吧。”
梁所遇睨他一眼,维护道:“她很辛苦,忙的事情很多,跟你们几个从小就当大爷的人不同。”
梁所遇紧紧握住连灿的手,很是心疼。
他听她讲起过童年生活,几乎都被练琴占满,从早起就在抢时间,放学之后更是。
开始学习时每天两小时起步,再慢慢增加,直至六小时或以上。
那些反复、重复的练琴时光大多是枯燥单调的,必须要有足够的信念,不全是大家看到的浪漫诗意。
连灿总和他谈起:拉琴这玩意儿,得有苦中作乐的精神。
她此刻的小嘴有一点点往下的弧度,眉毛皱着,小眼神正瞅着和她牵手的男人。
像只愤怒的小鸟,梁所遇觉得可爱极了。
也许她现在性格这么童趣可爱的原因就是因为小时候太辛苦,现在反过来了。
艾米忍不住好奇,都是一个年代出生的人怎么什么都没看过。
她势必要了解个清楚,“那你小时候都看什么?”
“我们家电视一般不开,如果打开也只会放15台或是放碟。”
“原来是看电影啊,品味够高够成熟的。”
艾米手肘蒯了罗宾一下:“那是6台。”
“15是音乐频道,但也是在有重量级乐团演出时才会开。”
连灿想到之前公司聚餐,大伙难免聊起电视剧游戏电影等等,到这些话题她都插不上话。
那场景和现在一样,大家都夸张的看着,一副你在吹牛的模样。
陈奇忽然想到之前梁所遇找他时说的话,惊讶道:“连灿!”
“你拉小提琴的对吧。”他忽然想起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但一直也没往深处想,“就是,演奏家呢,难怪没看过这些。”
众人再一次朝连灿看去,眼睛睁得老大,不过他们当中对古典乐几乎都不算了解。
费曼正身,捏着嗓子:“藏得够深啊,我怎么突然觉得咱们这顿饭高雅起来了呢。”
艾米眼睛泛光,支着身子问:“连灿,那你给我推荐几首入门古典乐的曲子呗,我给我儿子当胎教。”
“你儿子在哪呢?”罗宾问。
“我先帮他听呗。”
这算是问到了连灿的点上,她的眼睛开始放光。
“交响乐的话,可以从德沃夏克开始,比较容易沉浸,对完全没接触过这方面的小白也很友好,比如他的《第九交响曲》。”
“小提琴协奏曲,那必须门德尔松、西贝柳斯,贝多芬更不用说了…”
“还有,柴可夫斯基是以优美的旋律着称,《第一钢琴协奏曲》应该没人会不喜欢,还有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
她说完又补了句,“必听!”
梁所遇在旁边看着她认真给他们科普推广,那模样恨不得现在拿张专辑出来让大家赏析。
“舒伯特的三重奏都很不错,你肯定会喜欢…”
“等等等等。”艾米面露难色,抬手打断,“你说这么多我名字一个没记清楚,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的。”
罗宾觉得听着都有点无聊,对艾米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别难为自己也别难为咱孩子。”
得,推销失败!
聚会结束,连灿和梁所遇沿着附近的南池子大街走了一会儿。
道路两旁的高大槐树已经枝繁叶茂,有破春入夏之势,整条街道都在这些浓荫的庇护下。
一些清装游客和情侣从他们面前走过,远处也有牵手遛弯儿的退休大爷大妈。
长街的视线被枝叶遮挡,一眼望不到头。
连灿忽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怎么了,走太多腿里的钢板不舒服了?”梁所遇牵着她,回身目露担忧。
他的背后是一栋红墙琉璃瓦的古建筑,历经百年依然伫立。
他正直的站在那儿,和那栋建筑一样,沉静,平和。
“梁所遇。”
他闪着平和的眸子:“嗯?”
“让我们来一场酣畅淋漓的x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