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柯宏就立刻矮身向后退去,他之前站着的地方,墙上冒出几抹青烟,再慢一步,柯宏就会被这几枪打中了。虽说是自制枪械,但挨这么多枪的话不死也残了。鲁云齐想必是早就埋伏在这间教室里了。
毕竟,柯宏之前收拾乐凡那三个人时闹出了很大动静,那时候鲁云齐应该就发觉了,然后开始布置陷阱。对方是当过兵的人,受过什么训练他无从得知。
“嘶……”这会儿,柯宏肩膀上的伤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现在他还真是伤的不轻,左边肩膀上中了一枪,右边肩膀还挨了一刀,头上被钝器击中的伤口现在也还没止血。
最麻烦的是,现在敌在暗他在明,对方还没现身,这会儿周围又是漆黑一片,华殷素也还在对方手里,一切因素都对他很不利。
柯宏小心的贴墙移动着,然后试着打开走廊上的灯,但是没反应,显然走廊上的灯已经被鲁云齐提前破坏掉了。这个家伙,对于细节的注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等埋伏的能力恐怕在军队里也不会是泛泛之辈,可能受过特种兵的训练。
“真是让人讨厌的类型啊。”柯宏皱起眉头暗骂了一句。那种正面上来和他对拼的对手其实反倒容易对付,他毕竟有风林火山的六势在身,技巧不会输给对方。但如果敌人选择埋伏在暗处伺机偷袭,就很难处理了,他毕竟没有过人的敏锐感官来处理这种敌人。
而现在,这个教学楼几乎一片黑,视野很差。对方的衣服颜色几乎是天然的保护色,柯宏左思右想,也没发现对自己有利的因素。而对方现在甚至都不出声,就是为了避免被柯宏发现。但是,柯宏还是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的,因为华殷素还在他手上。
教室里,几声轻微的枪响传来,随即是华殷素的轻哼,柯宏顿时咬牙骂了一句。
这真是最糟糕的情况,对方很聪明,心知只要利用华殷素,柯宏肯定会主动现身。但是他不能就这么现身,否则就会中对方的埋伏,而他也没办法救下华殷素。柯宏深呼吸一次,现在他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用心理攻击来让对方崩溃。
但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鲁云齐并不是一般人,而是个心理变态。他的心理变化和正常人不一样,所以他才会做出那些残忍至极的事,并且一直持续犯罪。
所以,柯宏不能按照正常人的心理去推断并且发起攻击。也许有些话对于正常人来说是一种言语攻击,但是在心理变态听起来却反倒是一种夸奖。这也就是为什么犯罪心理学和人类行为学要分开来了。
“想想,想想……”柯宏深呼吸着,但是枪声又响起了,华殷素虽然尽力控制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阵轻哼,见状柯宏连忙开口道:“这就是你会做的,嗯?只敢躲在暗处对女人下手?还真是符合你的风格呢,也难怪华夫人会甩了你。”
一阵沉默,但是枪声并没有继续响起。总之,华殷素的母亲把鲁云齐甩了这事,毫无疑问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所以先把话题扯到这事上来,再慢慢延展开,考虑该怎么对其造成心理打击,但又不至于会让其失去控制,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来。
这就好比在走钢丝,必须控制好语言的力度,柯宏控制不住的一阵紧张。
“虽然你说得很嚣张,好像你已经把华夫人玩的不要了似的,但是就你这种人,我估计恐怕顶多也就是牵过华夫人的手吧?连接吻都没接过,对不对?”柯宏讥讽道。
这时候,教室的后门那边猛地被人踹开了,柯宏连忙向另一间教室冲了过去,而鲁云齐则是从后门探出半边身子,举枪一阵扫射。自制钉射枪在连射时的弹道很不稳定,子弹四溅开来,柯宏只觉得身边碎石四溅,连忙躲进了隔壁的教室里。
但是,他的计策是奏效了,好歹是把鲁云齐从华殷素身边引开了。而且,很显然华夫人是鲁云齐心中一个无法跨越的坎。为什么鲁云齐这么重视华夫人,要把华殷素作为他最后的报复对象?是因为对方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太重了,就像高高在上的女神。
“哼,我猜,华夫人是你的初恋对不对?也许不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但是绝对是你第一个交往的人。”柯宏在教室里俯下身子,在桌椅间小心的移动着说,“当时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这么漂亮的女孩,居然愿意和你这样一个人在一起?”
鲁云齐还是不说话,但是门口那边一道影子迅速一闪而过,柯宏便知道对方已经进来了,他在说话时必须保持移动,否则对话就会通过声音确定他的位置:“你一开始就不敢相信这些是真的,但是同时又在心底奢望,奢望这场梦会不会成为现实,并且越来越强烈。”
话音刚落,柯宏身边的桌子上传来一片“噗噗”声,几颗子弹打在他身边的地上,柯宏小心的移动着,沉默了一会儿后继续道:“我猜,华夫人在大学期间一直和你在一起,对不对?于是你慢慢觉得,这也许会是一次白头偕老的爱情。”
柯宏小心的看了看,试图确定鲁云齐的位置,但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对方又不回话,他只能埋下脑袋继续:“然而,华夫人大概只是想在大学里找个男朋友,避免其他人烦自己,她大概是看出了你是那种绝对不敢对她动手的人,所以选择了你。”
又是一阵枪声,柯宏压低身形移动着:“尽管你知道双方的家庭背景、外观、经历和人生观都完全不相称,你却还是觉得,她这样一个女人会真的属于你。然后大学毕业,你让她等你,然后就一厢情愿的跑去当了兵,打算闯出一片男人的天下来。”
“结果,回来之后,发现你的那个女神根本没有等你,而是早已成为了他人的妻子,甚至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于是你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那个你连碰都觉得是亵渎的女神,已经和人家巫山**过了,已经被人玷污了。一想到这,你就觉得怒火中烧……”
又是一阵枪林弹雨扫过来,但是随即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咔哒”声,枪声戛然而止,对方鼓捣了一会儿,然后气愤的将手中的枪扔掉了。柯宏估摸着枪应该是卡壳了,毕竟是自制的枪械,质量较差,哪支撑得住这样不停的扫射,会卡壳也不奇怪。
柯宏暗自松了口气,没有枪的威胁,他就安全多了,但是他仍旧不占据优势。因为对方知道他大致的位置,而且经验老道,但他却不知道对方的位置,因此他必须继续,直到激起对方的怒火开口说话。
他离这一步已经很近了,对方已经越来越愤怒,再加上对方的枪还卡了壳,现在想必已经很愤怒了。只要再说点什么,对方一定会发飙的。
“我猜,你其实对华夫人一点性河蟹欲也没有,对吧?”柯宏讥讽道,“她对你来说太高高在上了,当你想起她的时候,甚至根本都没有上她的**。所以你才没有碰她的女儿,因为你根本硬不起来,对不对?真是个没种的家伙啊。你知道我已经和她女儿做过了吗?”
柯宏猜想,他和华殷素已经做过这事真正的激起了对方的愤怒。
“闭嘴!”鲁云齐愤怒的咆哮道,吓了柯宏一大跳,对方离他近的已经超乎想象了,两个人几乎就只有两张桌子之隔,对方这么站起来后,两人已经是四目相对的状态。
“你就和那个姓华的畜生一样!”鲁云齐掀翻了面前的桌子咆哮道,向柯宏这边气势汹汹的逼了上来,挥舞着手中的砍刀,“等我宰了你,就去把那个贱货的女儿干得死去活来,然后我就去宰了那个姓华的,还有那个贱货!”
柯宏抬脚将面前的桌子向鲁云齐踢了过去,对方猛地挥舞双臂将桌子击飞,然后跳起将手中的长刀倒握住向柯宏捅了下来。这家伙用刀明显有一定水准,可不是之前那些地痞无赖,下刀又狠又准,柯宏连忙闪身后退,对方立刻正握住长刀横斩。
刀锋几乎是贴着柯宏的脖子略过,他都觉得脖子在那劲风下一阵刺痛。
鲁云齐比起那些地痞无赖之流最大的区别,还是在于他敢于下手。一般人其实狠不下心下死手,所以下意识的不会去攻击敌人的要害,但是鲁云齐不同,他对于杀人早已经麻木了,在攻击人的脖子和心脏时又狠又准,根本没有丝毫犹豫。
柯宏空手和对方对抗实在不安全,加上现在他身上还有多处伤势,和敌人正面对抗并不明智。不过敌人现在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他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做点什么。
因此,柯宏只是躲避对方的攻击,然后继续道:“哈!你做得到吗?你连硬都硬不起来,要怎么做到?再说,你恐怕根本不敢去见华夫人吧?否则以你的本事,应该早就把那个姓华的给干掉了吧?怎么,你担心华夫人还是和当年一样美丽?而你却早已丑陋不堪?”
“闭嘴……闭嘴!”鲁云齐的动作更加疯狂了,攻势也越发凶猛起来,柯宏不得不抓起边上的凳子来暂时挡住对方的刀,每次和对方过招,他肩膀上的枪声就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不过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一定很怀念当年的大学时光吧?和华夫人在学校里漫步,过着简单的日子,虽然平平淡淡,但也有自己的幸福。我猜,华夫人当年对你还不错吧?”
柯宏继续了下去,他对华殷素的母亲有一定的了解,是个很严格的人,在大学时华夫人的想法,要么就是找个人给自己当挡箭牌,要么就是在自己不得不因为商业联姻而嫁出去之前按自己的意愿好好谈一次恋爱。所以,他刻画出了一副华殷素的母亲的那个年代的质朴爱情,慢慢带动鲁云齐的注意力。这不是那么简单的,对方毕竟是心理变态。
但是,只有回忆一定能够影响到对方,所以,随着柯宏的继续,鲁云齐手中的刀突然“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柯宏连忙趁热打铁,避免对方回过神:“我猜,华夫人当年是真的爱你的,所以她才会在自己不得不被家里人拿来利用之前,谈这样一场恋爱。也许她在嫁出去的时候,还在祈祷你能出现在现场把她救走,然而……你回报她的却是这一切。”
“我……我没有勇气……”鲁云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捂着脸抽泣起来,“我在部队时就听说了她结婚的消息,但是我没有勇气去找她,我没有勇气告诉她让她为我留下来。对方能给她的比我能给她的要多太多,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别人抱在怀里……”
但是话音未落,柯宏已经从他身后的桌上跳了下来,右手手肘借着下落之势重重的砸在了鲁云齐头顶。对方闷哼一声,一把扑倒在地,晕了过去。
“是啊,你辜负了她。”柯宏淡淡的说,然后长松了口气。
他把鲁云齐给控制住确认对方没法挣脱后,这才捂着肩膀一瘸一拐的来到了华殷素被绑着的那间教室。这会儿华殷素还被绑在椅子上,外套耷拉了下去,里面的针织衫也被撕开露出了大片雪白的皮肤,这会儿她冷的直呼白气。
看到柯宏过来后,华殷素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喜的神色,高兴的眼泪都落下来了。
“抱歉……我来晚了。受伤了吗?”柯宏问道,华殷素轻轻摇了摇头。
随即,柯宏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华殷素的身上,然后帮她解开绑住手脚的胶带,但是这会儿他也已经很虚弱了,勉强解开华殷素的右手后,他就一屁股坐倒在地,剧烈喘息起来,脑袋越发沉重了,肩膀上的枪伤已经疼的发麻,整个胳膊似乎都失去知觉一般。
华殷素的右手恢复自由后,立刻掏出了塞在她口中的布条,紧张的问道:“阿宏,你没事吧?你浑身都是血!快来人啊!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