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舟脸色一僵:“那沐绥之武功并不及您,怎会将您伤成这般!”
“不必多问!”楚云珩摆了摆手。
“殿下,赶紧服下一粒九转还阳丹罢!那黑砂掌毒性很烈,若是归入五脏,神仙难医!”
楚云珩点点头,从顾兰舟手中接过一粒丹药,放入口中。
这时,楼芳景面露不解之色:
“殿下,芳景怎么没有听闻,宇文侍卫回了荆都?”
楚云珩神色淡然,眸子越过殿门,看了一眼殿外跪成几排的金甲武士:
”若非如此,焉能诈走沐绥之和楚云璃?”
“啊?”
楼芳景大惊:“可,楚云璃确有调出三千禁卫军前来乾元宫,为何不见人影?”
楚云珩一声晒笑:
“确有这三千禁卫军,不过,他们去的不是乾元宫,而是凤仪宫!”
楼芳景和顾兰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百思不得其议:
“殿下,恕属下愚钝,还请明示。”
楚云珩的气息平缓些许,精神稍好一些,再度开口:
“蓝砚与黎煊本就同在栖霞谷,现在这二人皆是恨孤入骨,自然已经同仇敌忾。蓝砚能到乾元宫见楚天阔,那定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对楚云琬必会心怀愧疚!至于那黎煊么?”
楚云珩微微眯起眸子:
“英雄难过美人关,上一次楚云琬中箭,便可看出黎煊很是在意她,否则不会立即退兵。他对楚云琬生出怜惜之意,蓝砚又有愧疚之情,这次夜入皇宫,蓝砚来找楚天阔,黎煊嘛,怕是带着楚云琬,去见了皇后安锦婳!”
楼芳景似懂非懂,却还没有完全理解楚云珩之意:
“方才沐绥之倒也说过,黎皇也进了皇宫。只不过,这和那三千禁卫军又有什么关系?”
楚云珩一脸的老谋深算:
“孤离开荣华殿,楚云璃还坐得住么?他必会尾随而至。护国大将军手握兵权,又岂会只身前往?孤想到,除了金甲武士,他必会调动禁军包围乾元宫,将宫内所有人一网打尽。”
“既是如此,您怎么还敢进乾元宫?”
“孤早已买通凤仪宫太监总管崔福,让他在安皇后那里进言,就说今夜有黎蜀乱党夜入凤仪宫行刺,安皇后原本就被黎煊所恐吓,隔三岔五送上楚云琬身上的零碎,早已神智恍惚,一听黎蜀二字,必然吓破了胆。所以,在三千禁军去乾元宫的路上,崔福传皇后懿旨,调他们改路凤仪宫保护皇后娘娘。安锦婳是楚云璃的母亲,又是一国皇后,你们猜,他们会听命于谁?”
顾兰舟恍然大悟,对楚云珩的敬慕更上一层:
“原来如此,这一招声东击西,真是高明,妙哉妙哉!如是这般,您既解了乾元宫之围,又巧借那三千禁军去对付黎煊。黎皇这一次,怕是插翅难逃!”
楼芳景亦是赞叹道:“殿下智谋过人,布局之精妙,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那楚云璃若是知道再次被骗,定会气得发疯!”
楚云珩却是双眉紧锁,并不乐观:
“孤现在最大的麻烦,在于虽有太子之名,但兵权握在楚云璃的手中。他能轻而易举调动三千禁军,孤却不能,只得施以各种权谋,巧妙‘借’兵。楚云璃不敢明着动孤,也是不想留有谋朝篡位的千古骂名。”
顾兰舟轻叹一声:“殿下,您太过在意太子妃的感受,明明,方才您可以动手将蓝砚除掉。那蓝砚逃了,必是去紫霄峰搬兵,卷土重来之日,便是荆都一场血战之时。放掉此人,后患无穷啊!”
楼芳景心中亦有不满:“殿下,您还说黎皇英雄难过美人关,您又何尝不是?今日若没有太子妃出来搅局,大事可成!芳景真的不理解殿下,您为了仇人之女,值得吗?”
楚云珩缓缓闭上眼睛,未有言语。
顾兰舟急忙打破尴尬:
“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楚天阔已死,是不是该操持您的登基之事?”
楚云珩沉默半晌,再度开口:
“登基?不急于这一时!那沐绥之必然要投靠楚云璃,他可是一员虎将。楚云璃的翅膀越来越硬,孤若现在登基,必会激怒于他,不顾一切想要灭了孤!还有那蓝砚、黎煊、慕容霖这些外敌虎视眈眈,孤刚刚监国,根基未稳、军心未定,内忧外患,绝不能赌。”
“可是,您迟迟不登基,楚云璃岂不是更加觊觎这个位子?”
楚云珩微微一笑:
“要的便是他的觊觎,他才会替孤护好荆都,防止外敌侵犯,不让荆都落入他人手!楚云璃虽狠,却蠢,他越想登上那个高位,就会越发利令智昏,反而可为孤所利用!”
顾兰舟和楼芳景再次恍然,频频点头。
“父皇的国葬大典上,孤会宣布,待到来年父皇周年之祭过后,再登基不迟!如今,暂以太子之名,临朝听政。这一年的时间里,孤要招兵买马,有一支能足够抗衡楚云璃势力的军队,才能坐稳帝位!”
“属下明白!”
“待那时,她也会为孤生下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
顾兰舟和楼芳景二人相视一眼,默默无言。
楚云珩缓缓站起身来,盯着楚天阔的尸首,微微扬起嘴角,大有纵横天下之势:
“孤既然能坐上这太子之位,必能力挽狂澜,拨乱反正。皇叔,您且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