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冷之后说了什么，兰陵王一句也没听进去。
虽然范冷的话里有许多现代术语，但兰陵王大抵是听明白了，无非就是长得帅也是“怀璧其罪”，那个什么娱乐圈子里多的是手握大权又贪其美色的人。
因此，想要平步青云当那什么明星，就得进行某种称为“潜规则”的交易。
既然这规则都带了潜字，说明即便是在距离兰陵王来的时代一千多年后的后世，依旧上不了台面。
说白了，兰陵王不过是来当模特给校企合作拍代言而已，而这个大姐大范冷，却想怂恿他去当什么娱乐圈权贵的“面首”。
兰陵王心中气愤至极，只觉得平生从未被人如此当面轻慢侮辱过。
但是，想起宁野为了他也是诚心尽力帮了好几次忙，怀着感激之心的兰陵王终究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兰陵王闭着眼睛，一直到范冷给他化好妆，依旧是一言不发。
“哼，姐看得起你才跟你说这些，多少小鲜肉求我，我都懒得看一眼。真是个怪人，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范冷白眼翻上天，嘀咕着离开，去和她的搭档钱峰商量一会儿的拍摄细节。
兰陵王叹了口气，起了身去找宁野。
原本眉头紧锁的他，回到等候区宁野身边时，神情完全恢复了正常，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过，一边吃水果一边和王琦闲聊的宁野，还是看出了端倪。
“怎么了？”宁野问。
“无妨。”兰陵王神色自若地回答。
“无妨，不是无事，那就是有事咯？”
“没有，校长勿忧。”
兰陵王看了一眼同样好奇的王琦，终究是没把范冷那些话说出口。
宁野本身是一个还算心细之人，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远处和钱峰交谈的范冷时不时向兰陵王投射来的不屑，瞬间就好像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过，既然兰陵王不想说，宁野也就没有拆穿。
“模特！”钱峰远远喊道，“去换衣间换衣服了。动作麻利点！”
“校长，那我去了？”
“去吧，要是合作过程中有什么让你感到不舒服的，尽管跟我说，”宁野从座位起身拍了拍兰陵王的肩膀，“一切有我。”
“多谢校长。”
兰陵王心中感慨万千。
尽管兰陵王当下是北齐的摄政、将来是大徐帝国的开国皇帝，在古代，兰陵王可以说是生杀予夺。
但来了后世，作为一个“一无所知”的古人，要按后世人的规矩和后世人打交道，兰陵王其实多少还是有点“人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的。
但这一切的孤独，都被宁野拍他肩膀的同时说的那句“一切有我”化解了。
兰陵王眼眶里一闪而过的感慨，自然也没有瞒过宁野的眼睛。看着兰陵王去换衣间，宁野问起了王琦。
“这两人来头很硬？连琦少也不得不低头？”
“嗐，什么低头不低头的，不过是通过和我爸相熟的一个叔叔介绍认识的资源，再加上他们在业内的确很有名气，因此给点面子罢了。”
“关系户啊这是，钱也给的不少吧？”
“不瞒你说，”王琦很坦率地伸出一张手掌，“这个数。”
宁野想了想，这咖位，价格肯定不止五万了，就算是熟人介绍也拿不出手。
“五十万？”
“五百个w。”
“啊？就拍一天，这么贵？”宁野惊呆了。“你这得卖多少汉服才能赚的回来？”
“五百万当然不只是拍摄费用，还包括推介费啥的，他们认识不少明星、剧组以及活动方，承诺会动用自己的渠道人脉资源给我的汉服厂牌做推广。”
“啧啧啧。”
难怪王琦对钱峰和范冷这么客气了。
有钱人的交易，就是不一样，随随便便就是五百万，这还不算王琦要给宁野的报酬以及今天的场地费。
两人正闲聊着，忽然听到换衣间传来一阵喧闹声，像是有人在吵架。
宁野预感不妙，急忙起身往兰陵王离开的方向跑去，王琦也一头雾水跟上了。
赶到时，只见兰陵王换的汉服，根本就不是一众古人来学校时穿的那样，也不是王琦之前给到宁野的样衣。
那衣服，明显经过了现场处理，只见原本设计完好的衣服，被范冷和钱峰改得乱七八糟，兰陵王穿在身上，却袒胸露乳，八块腹肌直接可见。
裤子也一样，已经提前在假山瀑布处打湿，腰带也低得不能再低，穿上去，不能说一览无余，起码也是若隐若现。
“怎么了这是？”
宁野第一反应也是觉得不妥。
这明显是要打擦边，让兰陵王“卖肉”来拍摄。但问题是，这是正儿八经的商业代言啊，不是那些不能在此细说的私人写真。
“校长，衣，身之章也，故君子必正其衣冠。这些衣服，衣不蔽体的，何以能穿出去示人？”
兰陵王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什么衣不蔽体，说话文绉绉的，真把自己当古人了？现在就流行这个，不懂别瞎说。”
范冷当即双手叉腰。
“拍摄听从摄影团队安排，这还要教？我们怎么要求你们就怎么做，这都不懂还当什么模特？”
钱峰也很不客气。
“琦少，”宁野顿时怒了，不满地看向王琦，“大家合作是平等关系，我不给人摆架子，谁也别给我摆脸色。再说了，这可不是我们之前沟通好的拍摄方案。”
“我……”
王琦有心解释，却被范冷打断。
“这是我们刚改的新方案，原来的方案太保守了，拍了也火不了。”
“但是这是汉服，不是情趣内衣，拍什么衣服都要尊重情境，你们这么搞擦边，对汉服文化的尊重在哪里？对模特的尊重又在哪里？”
宁野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反唇相讥。
“本王不擦边。”
见宁野站出来为他说话，兰陵王也终于霸气侧漏地表态。
“还本王，搞笑。外行就别指导内行了。拍得了就拍，拍不了换人。”
钱峰鼻子一哼，很不客气。
“真正专业的人，我向来是很尊重的，但你们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无益。”宁野拉住兰陵王，又看向王琦，“琦少，这合作要是这么搞，那就到此为止吧。”
“你们走吧！”
王琦捏紧拳头，看起来终于也要爆发了。
“就是，”范冷听了王琦的话，嘴角顿时得意地翘翻了，“模特多的是，小王总，他们不拍，我再给你介绍几个，包你满意……”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你脸了？听见没，小王总让你们滚！”钱峰哈哈大笑。
“我是说，你们可以走了！”
王琦拉住宁野，并和他们站到一边，随后转头看向一脸惊讶的钱峰和范冷。
“谁给钱听谁的，他们俩是我的贵客，我这个老板都没说什么，你们两个在这里摆什么谱？钱先生，范小姐，我正式宣布，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宁野惊呆了。
兰陵王惊呆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王琦的话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