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的军队渐渐消失,明期这才有空去看闻舟和顾宜之。
明期眉眼稍松,染上几分揶揄:“哟,闻世子,顾小侯爷,别来无恙啊!”
这话一出,使得气氛有些沉默,闻舟和顾宜之都不开口。
到底是闻舟与他的关系要更近一点,先一步开口:“云思,你……你怎么会在……”
闻舟觉得在本人面前直言人家死了似乎不太尊重人家,只得委婉发问。
顾宜之点头附和,面上疑惑:“是啊王爷,你这两年都干嘛去了?我阿耶说,陛下可是以泪洗面好长时间呢!”
夏承帝是很疼明期的,说是他的命根子也不为过。
敏德长公主去世之后,单单只留了这么一个儿子,夏承帝便将自己一腔思念和拳拳爱护全留给了明期,是以给明期了封地,还有了名号——长安王。
对于这个封号呢,朝廷上下其实有过议论的,可夏承帝就这么一个心愿——惟愿阿姊的儿子可以长生无忧,常乐长安!
明期是了解顾宜之这个人的,当时母亲在世之时,他们曾坐在一起喝酒,谈天说地,关系尚可。你瞧他那面上的表情分明就是想八卦。
要说呢,明期看人是准的。
顾宜之昨日还忧心忡忡的,可今日见了人,瞧见人安然无恙的,便满心都是好奇了。
明期淡笑:“我们进帐子里去说吧。”
等进了帐子,明期又吩咐人上了点心和油茶,这才徐徐道来。
原来这楼然部落是明期父亲的母族。当年五胡乱华,夏明帝收复花了好大的力气,这楼然誓死不从,可后来楼然王子与敏德长公主两情相悦,这才低头称臣,可也未曾将楼然拱手相让。
而今,敏德长公主和驸马溘然长逝后,楼然就翻脸不认人。恰逢,先首领离世,夏承帝安排明期假死逃生,好让他来接手楼然。
先首领的声誉极好,民心所向,明期顶着先首领之孙的名称也算是得心应手,打败了一个个竞争者,稳稳当当的坐在首领的位子上,秉持着搅浑水的原则,一次次的扰乱草原各个部落。
可在额日古做了匈奴单于后,他们兄弟两个四处征战,收服草原各部。
原先楼然还有不服明期的人,可楼然在匈奴一次次的强攻下安然无恙,个个都五体投地,直言明期就是楼然最伟大的王!
“哦对了,你们应当是没有遇上匈奴的蛇腾阵,这个阵法好像是匈奴单于世代相传的阵法,攻防能力都是一级的,虽然他他们的军事能力不咋地,可这个阵法的确是很有威力。”明期提醒道。
闻舟沉思道:“的确没有遇上,他们攻下屏玉、灵泉、云岭三关后太过得意忘形,是被我们一一击破的。”
明期侧目看过去:“我记得云岭关是蒙克亚驻守的,那可是个疯子!你们是怎么从他手里夺回云岭关的?!”
提起这个,闻舟都不敢去回忆当时荆鱼的样子。
顾宜之可是来了兴趣,毕竟这话本子他和吴泾几人可是在军中狠狠宣扬了好长时间。
顾宜之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脸上满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声音高亢地说道:“王爷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那位荆将军,那可是个了不得地人物!单说她手中所持有的那柄名为陌刀望月,其威力堪称无与伦比啊!想当初,那凶残无比的蒙克亚,就是被这望月一刀给直接斩下了首级!”
坐在一旁的明期,目光落在顾宜之那略显粗俗的动作之上,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嫌弃之意。他默默地端起面前的茶碗,轻抿了一口茶水。
好歹也是堂堂的小侯爷,言行举止怎会如此放纵不羁?
然而,此刻的顾宜之全然没有察觉到明期的反应,依旧兴致勃勃、眉飞色舞地向明期讲述着当日战场上惊心动魄的情景。
要知道,在军队之中,几乎每个人都已经听过顾宜之讲述这个故事,而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从未听闻过此事的明期,顾宜之又怎能不好好把握机会,大肆宣扬一番呢?
只是坐在一旁的闻舟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妙了,顺着顾宜之的话,他一点一点的回忆着当日的情形,好似那幅画面在他眼前又上演了一遍,想起荆鱼挥动望月的英姿,也想起荆鱼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里时,心脏忍不住的抽痛,端着茶碗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
明期似有所察觉,有趣,看来这位小表弟春心荡漾啊。
不过,明期想起刚刚荆鱼挥动望月时地虎虎生威,那把陌刀的确是威力甚伟,若是能够加以利用的话……
闻舟敛敛心神:“云思,那你此番可要带着楼然归顺大夏?”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帐内原本和谐的气氛,一时间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仿佛时间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顾宜之正襟危坐,默默看着茶碗,这等事情他还是闭嘴为好。
明期原先坐的还算端正的身体往后一靠,双脚搭在墩子上,语气慵懒:“自然是要归顺的,原先我是这么想的不错。可人似乎有些逆反心理……”
闻舟见状,劝诫道:“想开一些,天高皇帝远,就算归顺了,朝廷也管不到楼然来。”
明期挑眉嘲笑:“说的倒轻巧,你们派那只小羔羊去做卧底不也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吗?收服匈奴,收年贡。”
闻舟有种被扒干净的感觉,但他还是理直气壮道:“他们先杀我大夏人,我只收岁贡倒是便宜他们了!”
“好了,我知道了。”明期垂下眼眸,“我会带着楼然诸人归顺的,你们先回去吧!”
瞧着明期的样子,闻舟心里也明白,只好拉着顾宜之先行离开。
明期俊美的脸上有些怅惘,犹记得他刚来楼然时,祖父病危,可在见到他这张与阿耶相似的脸时,眼睛里都迸发出光亮,嘴里念着阿耶的小名。
后来,将楼然交予他手中时,那个老人家坚守一辈子绝不归顺的想法土崩瓦解。
是的,他没有强硬要求明期必须把楼然守住。而是告诉他,归顺与否全凭他自己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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