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审讯专家给高千里连续上强度，听他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倒出来，凌漪再一次难得的准时下班了。
倒不是他们不想加班，而是犯罪嫌疑人比较金贵，不能疲劳审讯。
不过，审讯倒也不急。
这种被攻破了心理防线的犯罪嫌疑人，迟早都会将自己做的全部事情都给倒出来的。
这些变态往往有极强的倾诉欲望，过去因为鄙夷和保护自身的原因勉强克制，如今所有的遮羞布都被撕掉之后，他们往往会比普通的犯罪嫌疑人更好审。
将他的嘴撬开，才是审讯中最难得部分，其他不足为虑。
“谢谢二位配合。”走出审讯室，大姐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和两人一一握手。
那温和的模样，多问上几句普通人怕是要将内裤穿什么颜色都要交代出来。
高局在一旁看着他们，幽幽道：“她老公一定惨死了，连私房钱都不能藏。”
项恪侧眸看了他一眼，看狗的眼神从看柯基变成了看有用的马犬：“高局，工作呢，说这事不好吧。”
在无伤大雅的玩笑上较真，项恪的情商再次下线。
但他不在乎，反正只有高局求他的份，没有他求高局的份。
高局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幽幽道：“我要说那个老公是我，那这个事是不是就可笑起来了？”
在家这么多年，别说是他姑娘那个生瓜蛋子，就是他这个老油条都没有半点事情能瞒得过有读心术的老婆。
真是大写的……惨。
项恪沉默了下，言简意赅：“抱歉。”
高局一挥手：“没事，再抱歉能有我老婆审我的时候抱歉吗？”
哦，他老婆一般不审，瞅一眼就能看出他耍什么小九九。
这样一想，更惨了。
大姐将手中的资料往他胸前一拍，笑眯眯的道：“少说废话，我不审你怎么审犯罪嫌疑人？”
这些做刑警的，可比犯罪嫌疑人们老奸巨猾多了。
众所周知，一般人一辈子大多数只有一次杀人机会，可刑警却有许多次接触杀人犯的机会，还能将那些初初掌握杀人技巧的家伙送去轮回。
所以，刑警比犯罪嫌疑人更狡猾，这无疑是个非常正确的看法。
“我今天留下梳理资料，你等等回家去看孩子。”大姐又将资料抢回来，警告道：“不许再给孩子吃辣了，她胃不好！”
“诶！”
高局目送着老婆离开，转身幽幽道：“看吧，别找同行，不然被管得死死的。”
突然，看有用马犬的眼神变成了看聒噪泰迪的眼神，高局顿时话音一转：“当然，找同行也有好处！最起码两个人不会没话说！”
他想给自己一巴掌，刚还发现项恪想追人呢，现在怎么就告诉姑娘别找同行了？
“最起码在家闲的无聊的时候可以讨论下犯罪嫌疑人的新花样，”他干笑着道：“尤其是我们这种刑警，讨论起那些事情来，保证精神百倍。”
项恪：“高局，时候不早了，你不如先回家看孩子？”
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家伙这么不会说话呢？
小情侣恋爱谈杀人犯，这像话吗？
他是情商不爱用在无用的人身上，又不代表他没有情商。
高局顿时脚底抹油：“对对对，我得赶紧回家，不能再让我姑娘摸鱼了！”
高局脚底抹油溜了，只留下原地两个人。
项恪眼神有些不自在的环视了一周，轻声道：“怎么来的？”
凌漪：“……”
她得用尽全力才能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看得出来这个家伙在这世界真的不怎么用情商，这话生硬的能砸死好几个高千里。
好在，她可以装瞎。
“坐地铁。”凌漪耸了耸肩：“不想再早起一个小时赶早高峰。”
众所周知，京城的早高峰是地狱级难度。
项恪眼神闪了闪：“巧了，我今天开车，送你一程？”
凌漪：“……行。”
行……吧。
两个人相携走出去的时候，高局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就这本事，还追人呢？”他唏嘘道：“能追到，我去给项恪做大体老师去。”
那冷冰冰的模样，真是一点竞争力都没有，也不看他当年……
“你怎么还不回家看孩子？”
“马上！”高局瞬间收回思绪，蹬蹬蹬离开。
晚高峰，一种和早高峰同样恐怖的存在。
坐在车子中，看着路边的小电动蹭蹭的超过他们，凌漪觉得这空间仿佛都尴尬了好几分。
项恪余光瞥着凌漪，半晌后沉吟着开口：“你进警队多长时间了？”
凌漪：“……项主任这是在查履历吗？”
“那我得找石队调档案给您。”
车子中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片刻后，项恪再次不甘心的发问：“听说你之前一直在加班，累不累？”
凌漪忍笑忍得胃都在痛，她一本正经：“回领导，不累！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那架势，就差原地立正给项恪敬个礼了。
项恪再次沉默，他不是这个意思。
此刻，纵横学场、职场，凭借强悍能力扔了情商还能层层高升的项主任努力的将扔到一旁积灰的情商拿出来拍拍安装，却发现程序早已老化，根本带不动他沉重的大脑，只能发出嘎吱嘎吱可笑的声音。
早知道，之前就拿出来用用了。
现在，商到用时方恨少啊！
抬头瞥了一眼街边的景象，他第三次出击：“这栋楼，就是高千里其中一个窝点吧。”
提到案子，第一次做警察还有新鲜感的凌漪不困了。
她瞬间就道：“对，这是排名第三的地址，我怀疑他会在杀害第三个受害者后回到这里。”
这个位置离抛尸现场并不算近，确实自有一套公式指向这里。
项恪轻轻松了口气，语气轻松起来：“对，就是第三个受害者，我在这里发现了她的衣服和一缕头发，实验室那边的dNA检测已经出来了。”
顿了顿，他又开始从指纹足迹再讲到高千里的挑衅，不得不说博士生口才就是好，将凌漪给讲得兴致勃勃的。
这一刻，高局之前说的话仿佛魔咒一般回到了项恪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