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即使张掌柜再拉不下脸面,也不得不向对家低头认错。
他朝着姚管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此事,是我没弄清楚,冤枉了你们,对不住了!”
说罢,他扭头就走,以袖遮面,一溜烟儿跑了。
姚管事不禁摇头,两家酒楼暗暗较劲竞争多年,这张掌柜人品也不算太差,两家酒楼也没起过啥大冲突,只是张掌柜今日做事有些鲁莽欠妥。
不过,他闹了这么一通,也不一定是啥坏事。
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聚贤酒楼卖的卤猪蹄不正宗了,云来酒楼的招牌算是彻底打出去了。
他立刻笑着面向还未完全散去的客人,大声道,“诸位,现在事情已经真相大白,请大家帮咱们云来酒楼做个见证,聚贤酒楼的事情与云来酒楼无关,若是今后传出不实流言,还请大家帮忙解释两句。”
众人纷纷应了下来。
“自然,自然,不费啥事!”
“云来酒楼的卤猪蹄好吃的很,咱们就好这口,要是有人诋毁,咱们大家伙儿高低也会帮着说两句。”
姚管事笑着点头,向大家道谢,他站在酒楼外,看着众人散去才领着伙计们回了酒楼。
沈家兄弟被聚贤酒楼的伙计们押了回去,直接绑在酒楼门外的两个大柱子上,一边一个,五花大绑的,看起来滑稽极了。
他们天不亮就起来了,饭都还没吃上一口,被绑在柱子上又渴又饿的,嘴唇都干得起皮了。
一条街的行人,看见有热闹凑,就都围了过来,大家对兄弟二人指指点点。
人群里有之前在云来酒楼看过热闹的行人,忍不住大声唾骂。
“呸,不是个东西,人家大哥都分家出去了,他们竟然还搞这出,偷学人家做卤猪蹄,做出个屎难吃,这下好了,把人家聚贤酒楼的招牌都砸了,人家掌柜气都快气死了,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干的就不是人事,太不是人了……”
“活该……”
被大家议论唾骂,兄弟二人只觉脸上火辣辣,比挨耳光都疼。
此刻,他们开始恼恨孙氏,觉得是他们的娘太过盲目自信,模仿大哥,却连大哥做的卤猪蹄尝都不尝,做出的味道一点都不像,害得他们被搞成这样。
张掌柜坐在酒楼大堂里,听见外面骂得带劲儿,都用唾沫星子淹沈家兄弟,他才觉稍稍解气。
“掌柜的,咱们今日赔了不少银子不说,连生意都受影响了,万一以后客人都不来了,可咋办?咱们得赶快想个办法,挽回损失,不能让客人都跑光了。”
李管事面色凝重,不得不如实汇报,同掌柜商讨对策。
一想起这些,张掌柜便觉头皮发麻,脑瓜子嗡嗡响,心口一阵疼。
他也是鬼迷日眼了,竟然没事先尝一下云来酒楼的卤猪蹄,就相信了沈家兄弟,听兄弟二人说得天花乱坠,他便觉得马上就能像云来酒楼一样,卖猪蹄招揽更多的客人,往口袋里哗哗进银子了。
没想到他英明一世,竟栽在两个年轻人身上。
实在是太蠢了!
他咬牙道,“你立刻安排几个伙计去桂花村找到他们家,让他们的爹娘拿银子来赎人,要是不拿银子赎,立刻把他们送去官府,再找人打点一下,定要让他们把牢底给我蹲穿。”
李管事点头应是,又问“可他们都是乡下穷农户,家里能有多少银子呢?掌柜准备让他爹娘拿多少银子来赎?”
“他们砸了咱的招牌,咱们酒楼今日损失多少银子,就让他们十倍赔偿,少一个铜板都不能放人,没银子可以,把人抵押这里做工也好,签下欠条慢慢还也罢,总之不能便宜了他们!”
“成,我明白了,咱们酒楼今日收的银子全退给客人了,损失了五六桌菜没收银子,就给他们算成十五两,耽搁咱酒楼一日生意大概是四五十两的利润,十倍赔偿就简单给他们按六百整两算,我这就亲自带着人去桂花村,找他们的爹娘讨银子。”
于是,李管事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桂花村。
孙氏还沉浸在发财的美梦中,幻想着等两个儿子回来,吃过饭歇歇,他们就去县里买生猪蹄,继续卤了明日接着给聚贤酒楼供。
人有点子“绝技”傍身了,说话走路都不一样了,鼻孔朝天,活像只花孔雀。
她颐指气使道,“老二家的,把娘的衣裳给娘洗洗,老三家的,今日晌饭你来做,他爹,给我倒碗茶端过来……”
“唉,这两个小子,莫不是送完东西,留镇上闲逛吧,都这个时候了,咋还不回来呢,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
二儿媳心里不情愿,脸上却还是乐呵呵的,拿着婆母的衣裳去井边打水洗,三儿媳撅着嘴,也应下了。
沈老先生倒了碗茶,一脸死要面子的样子,给老妻重重搁院子里的石桌上。
“趁热喝吧!”
孙氏觉得自己有赚钱的本领了,说话都有了底气,大家也都听她的,别提有多开心。
她端起碗,看也没看就往嘴里送。
“噗……”
烫的她直接喷了出来,嘴里火烧火燎的疼,立刻大声嚎叫。
“啊……你想烫死我啊,你就不会倒碗温的过来,真是造孽呀……”
此刻,院子里突然冲进来一波人,有的膀大腰圆身宽体胖,有的干练精瘦,看起来没一个好惹的。
吓得孙氏一下子打翻了茶碗,再没了刚刚颐指气使的模样,站起来就往丈夫身后躲。
沈老先生朝着冲进来的人怒喝道,“你们是啥人,凭啥来我家,赶紧给我出去!”
厨子和伙计们让出一条路,李管事背着手从后边走进来,面无表情,唇边泛着讥笑。
“你们不认识咱们没关系,只要你们知道咱们是聚贤酒楼的就成了,立刻拿六百两赎你们的两个儿子,否则我们掌柜立刻送他们把牢底坐穿!”
啥?
六百两?
老两口瞬间傻眼儿了,老二媳妇宋氏和老三媳妇赵氏听见,吓得跌坐在地,犹如五雷轰顶。
孙氏眼皮子狂跳,惊问道,“你们胡说啥,好端端的,凭啥让我们拿六百两银子赎儿子,他们都干啥了?”
沈老先生也厉声问,“是啊,你们不说清楚,无凭无据就扣人,就不怕我们报官吗?”
报官?
他和掌柜还怕这一家子不敢报官呢!
“你们造假,做出不一样的卤猪蹄,诓骗掌柜签下字据找你们供货,今日客人吃了又是退银子又是要赔偿,聚贤酒楼的招牌都被你们砸了,问你们要六百两赔偿,已经是便宜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