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国的几位卿士争吵许久,却仍无结论。
最终,邢君叔颜说道:“我等需固守任邑,司空任罘,你速往任邑安排守城事宜。
寡人亦会遣人协助守城,视战情而定,或于狄人来犯之时与之决战。”
邢君说完,殿下一片窃窃私语。
邢君又接着说道:“诸卿,可有其他异议。若有,但说无妨。”
邢君言罢,众人皆不再言语。片刻后,邢君便结束此次殿议,人们陆续走出邢宫大殿。
出了大殿,木耒偷偷看了眼手表,已是下午 3 点。这殿议竟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这些老头们竟然没有一个尿频尿急的。
因昨日到达邢都的时间太晚,木了也没去拜访自己的老师翟坊。今天在大殿上,他又见到了翟坊。
众人陆陆续续的走出大殿,木耒马上紧走几步,追上了翟坊。
“老师。”
木耒心中满是疑惑,想问问老师,为何今日大殿之上,君父要求诸卿统兵御敌,可令人诧异的是,竟无一人敢向前领命?这是为何?
翟坊自然知道木耒想问什么,马上就说:“先慎言,至我府邸再议。”
说完,二人便一前一后走出了邢宫大门,各自带着随从,径直前往翟坊的府邸。
原来,邢北四邑之事并表面上那么简单,四邑被围是有原因的。
早在一个月前,肥国便在边境蓄意制造摩擦。
但是邢君犹豫不决,司徒与司马力主一战,公子蒿和太子也起了争执,二人都争着要去应战。
太子威和公子蒿什么样,邢君心里很清楚,为了锻炼儿子,便让公子蒿前往邢北主持战事。
司徒与司马本就和公子蒿不和,如今公子蒿抢了他们的差事,二人心中自然愤懑难平。
再说邢北之事,起初摩擦仅在棘蒲邑,可后来公子蒿因贪功冒进,竟偷袭肥国的营地,射伤了肥国的一位公子。
而后,这肥国公子身亡,肥君怒不可遏,召集三国一同向邢北发难,四国联军围困了邢北四邑,其中甚至包括軧国的都城泜南。
(軧国是邢国的附属国,軧国的仅有一城,就是国都泜南邑。邢国为了自己的名声,没有吞并軧国。除了軧国国君之外,軧国的三卿大夫,都是邢国的人。所以軧国算是邢北四邑中的一邑。)
今日大殿上发生的这些事,皆是司马和司徒想让国君出丑。
木耒听完老师翟坊的话,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国君父何以如此?竟连君臣关系皆处之不善。”
翟坊说道:“其何止是处之不善,今邢国三卿,已有些不听邢君之言,且邢君手下亦无多少自己之兵马,此邢君几近被架空矣。
邢君今犹如无根之树,邢国亦然。树冠愈大,则愈易倾倒矣。”
木耒心中暗叹:原来如此,怪不得另一世界的邢都会沦陷,并不是邢国士卒不英勇、不抗战,这特么是祸起萧墙、内部勾心斗角啊。
其实不止邢国,此时的许多国家都是这样。比如鲁国,也被三桓架空了国君。
木耒又想道:“如果仅仅是普通的指挥失误,我还能提出一些建议、谋略,提供一些军械。
可如果真是如翟坊所说的这样,恐怕我做再多努力也是徒劳,弄不好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司徒的封地在房子邑,司马临崎的采邑在柏畅,司空任罘的封地在东任邑和西任邑。目前看来,这几处地方都没有受到狄人的威胁。
这就是司马和司徒,对这场战事不上心的原因之一。
如今西任邑也受到了威胁,所以任罘便开始紧张起来,成了积极备战的一方。
太子与房氏、临氏交好,公子蒿则与任氏关系密切。如此看来,这马上就要发生宫闱之变了。
倘若没有狄人来犯,估计很快就会出现二子夺位的局面。
现在一想到国君父亲,那病怏怏的模样,更是后背发凉,究竟是谁在谋划这么大的阴谋呢?
怪不得当时二哥公子蒿,只是找自己办点事情,就引起太子那么大的反应。现在联想起来,确实他们二人在互相敌对。
即便邢国有幸能躲过这次危机,下次呢,下下次呢,他俩夺位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木耒越想越害怕,他现在担心的不止是邢国,邢君,还有他自己和他那一封地的几千人。
木耒从老师翟坊家回去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回到府邸的木耒,草草的吃了几口饭,便躺在卧榻上,思索起来以后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