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此招高明
段海潮其实和谢宴更熟悉。两人五六岁就一起给太子当了伴读,一起搬进了东宫。直到成年后才陆续搬出。
对于这位让谢宴头疼的弟弟,段海潮多数时候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面的。谢大公子是个品学兼优的,学识,武艺,权谋都出类拔萃。
每次考验学问,他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让迂腐的老帝师连连点头。
唯有提到弟弟谢峥,他眉头拧成个川字。
十三四岁,谢峥便开始流连花楼。有时候便是不听曲不喝酒,也喜欢睡在花楼里,为此荣亲王没少拿着棍子把谢二追的抱头鼠窜。
可打的再狠,只要他能爬起来,也依旧要往那些下九流的地方跑。
谢宴和谢峥几乎是两个极端的代表。谢大公子和荣亲王一脉相承,性子甚至有些古板,他看不惯弟弟如此行事,兄弟俩见面总要吵上几句。
吵的次数多了,谢峥每次都躲着谢宴走。
便是同在宫中,都见不到几面。
谢宴本以为自己弟弟便如此荒唐下去了。跟着五皇子‘作威作福’。哪天犯了过错被宗人府羁押,还得劳烦他去送饭。
没想到,浪子回头果然 金不换。
现在的谢峥,竟然有些让段海潮刮目相看,能入宋老太爷的眼,想来谢二一定有过人之处。
“你哥哥这几天可好?有阵子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便是离了东宫,偶尔回来坐坐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他和我自幼同太子一起长大。
就算他再避嫌,在别人眼里他也是太子一脉。”
“他那性子,没什么好的,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大哥什么德行段公子清楚,他就算一心一意替殿下筹谋,也得顾及着旁人眼光。生怕引人非议。
我有时候都怀疑他同太子殿下和段公子是怎么一起长大的?
都说近墨者黑,他性子怎么一点没变。从小就那么一根筋。”近墨者黑,作为墨,段海潮笑的十分开怀。“多谢夸奖。”
刚才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谢峥挑眉,执起杯对着段海潮遥遥一举。“时候不早了,我得去做功课了。太晚师父要骂的。”
“你还怕骂?你哥哥说你那脸皮便是利刃都割不破。”
“脸皮虽厚,可也得爱惜着用啊。何况师父不吃我那一套。我若哪里做的不好,随时会被赶出师门。为了保住这‘师叔’的身份,我也得加倍努力啊。”拿腔拿调的,可他生的好,便是如此一副风*流相,依旧让人讨厌不起来。
段海潮也不和他转圈子了。
“你刚才在看谁?”
谢峥起身的动作一滞。
“没看谁。我这人向来喜欢风情万种的姑娘。大家小姐可没这风韵。”谢峥掸了掸下摆的轻灰,不以为意的道。
“刚才宋大公子提起了魏家,你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而且还说如果时间能回溯,你一定会阻止宋家小姐踏进火坑。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谢峥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段海潮。
二人都生了副好相貌。
段公子年长两岁,看起来更稳重一些。眉眼虽不及谢峥,可也是位翩翩佳公子。
谢峥隐约猜到他为何发问。
含笑道。“段大公子知道刚才殿下在看谁吗?”
段海潮一怔。
不及他回答,谢峥起身。边下台阶边道。“殿下在看令妹呢。”
段海潮神情微变,这下真的没心思追问谢峥了。
太子殿下看的是香君?
独留段大公子焦头烂额,谢峥已经施施然离场。
他就是想在近处看一眼宋依依。看她精神不错,似乎没因魏璟那些烂事而黯然神伤就够了。
她想做什么谢峥虽然不知,可最近诏煌城似乎都在谣传……魏璟和那位刁钻的茜翎郡主之间的二三事。
上一世……
上一世直到他死,都未能看到宋依依跳出魏家那个深渊。
上一世,宋依依似乎也未有和离之意。她接受了一切,接受了魏璟的背叛,接受了唐雪君入门,甚至连被姓唐的抢走掌家之权,她也默默接受了。
她的结局会是什么?
思绪到这里,谢峥从不敢继续往下想。只要一想到宋依依上辈子受尽 了苦楚,他就痛不欲生。
明明对她十分在意,可他却眼睁睁看她嫁进魏家。甚至还在心里告诉自己,姓魏的与他齐名,和他相比,魏璟更像个端方君子。
嫁给魏璟,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他错了,大错特错。所以老天给了他修正错误的机会,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重新来过,宋依依的选择竟然也发生了变化?
是什么导致宋依依决定与魏璟分道扬镳。谢峥想起自己隔着书架听到的那番话。
难道宋依依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梦到了前世,梦到了所有人的结局。
不管真相如何,他总要助她一臂之力的。
她既然希望魏璟和茜翎那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变得五六七八事,那他就顺手帮她一帮。
谢峥心里也不得不赞了一声此招高明。
如果直接提和离,魏家自是不愿。宋依依又没犯七出之过,魏家没有休妻的理由。何况谁会舍得休掉宋家的小姐。便是宋依依和魏璟已经没有夫妻之情了,魏家也要牢牢抓紧宋依依。
只要宋依依留在魏家,宋家就不得不在意魏家。
便是心不甘情不愿,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魏家没落。
所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魏家能娶到一个身份更尊贵,能给魏家带来更多好处的女子。
茜翎郡主便是不二之选。
想到上一世自己走到哪里,那蠢女人就跟着哪里,谢峥突然有点反胃。
宋依依也算间接帮了他。
做为一个知恩图报之人,他就算给宋依依多厚的礼也是应该的。
上次哄着宋老太爷收下了‘束修’,这次还有什么好理由能让那个倔老头乖乖就范呢。谢峥悄悄回了福寿堂,宋老太爷见到他立时吹胡子瞪眼的质问道:“我才回过味来,你这束修足足给了五千两。你是打算在老头子这里赖上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