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等了会儿,没听到温孤雾白的咳嗽声后悬着的心逐渐放下。
她又翻了身,盯着闭了眼睛的温孤雾白,小声唤道:“世子。”
她想,世子如果睡着了,那她就不打扰了。
温孤雾白没睡,所以在听到她说话后,在第一时间内给了回应:“嗯。”
岁岁惊讶。
温孤雾白睁眼:“怎么了?”
岁岁不肯错开视线地盯着他,哪怕她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她仍瞪圆双眼看着:“我以前在金石村的时候,钱婶婶总同我讲,说是我给先生带来了厄运,不然先生定然活得好好的。钱婶婶还说,我是灾星,是祸害,说我命里带衰,谁遇到我都不会好过。”
温孤雾白耐心地听着。
岁岁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所以,世子病重,会不会也是因为我的到来?”
她同温孤雾白说这些,是觉得应该让他知道这些。
她有私心。
她舍不得走。
她眷恋空净院带给她的一切温暖。
那么,她得让他拥有知晓这些再做出决定的权力。
温孤雾白在感受到岁岁话里的小心翼翼,以及把决定她去留的权力交给他以后,静默了好一会儿。
他的心里,泛起密密匝匝地疼意。
这一刻,他想杀了岁岁口中所说的‘钱婶婶’。
只有愚昧无知,又毒心又自私的东西,才会用这种说法来攻击他人,伤害他人。
岁岁紧张地看着他,问:“是吗?”
如果是的话,那她是不是应该懂点事,不等他做出关于她去留的决定就自动离开国公府,从此不让她身上的厄运影响到他?
可她舍不得啊。
舍不得他。
舍不得花茔姐姐。
舍不得空净院的一切。
但如果她的离开能换来他的痊愈的话,她无疑是愿意的。
温孤雾白很快回道:“不是。”
岁岁:“……”
温孤雾白又说:“我的身体好坏跟你的到来没关系,我的身体不好,是幼时被歹人毒害所致,是在接连几次的被毒害后留下的旧疾。更何况,我只是畏寒,只有到寒冬时节才会如此,等到来年开春,万物复苏,我的身体也不会再被寒意侵袭。”
他补充道:“岁岁也不是灾星。”
岁岁眼眶一热:“不是吗?”
温孤雾白的嗓音很沉,很哑,也很温柔:“不是。”
岁岁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泪,钱婶婶说的那些话她反驳不了,可有些言语是带有一定的伤害程度的,否则岁岁不会记到现在。
岁岁又问:“那岁岁如果不是灾星,又是什么呢?”
事情的发展确实跟钱婶婶说的重合了。
先生遇到她,身体变差,后药石无医身亡。
世子遇到她,病痛缠身。
温孤雾白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哭腔,他没有起身去安慰她,而是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去调整和消化情绪。
他想了一下,说:“是……”
岁岁目光一紧,急切地追问:“是什么?”
温孤雾白的目光很温柔,他无声地扯了一下嘴角,说:“是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