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府
白清音、百里玄冥与周沐风一同抵达御史府,刚至府门,董悦苒便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
她紧紧拉着白清音的手,话语如泉涌般倾泻而出:
“阿音,你可知,祖母她如今神智清明,自晨起便笑容满面,爹爹和娘亲别提有多高兴了!
祖母方才还念叨着,问你们今日是否会再来呢。”
“奶奶解开了心结,那真是太好鸟!”
白清音由衷地感到高兴,董悦苒没有提及昨晚见过白清音,白清音也默契地未加询问。
正当几人朝府中走去,董铖与楚嫣然恰好迎面走来,董铖一脸喜色地喊道:
“阿音!你简直就是我们家的福星!我娘没有认错过我爹了。”
“嗯嗯,苒姐姐已经跟我说过鸟。”白清音笑着回应,心中却在默默掐算着时辰,时间已经不多了。
楚嫣然温婉地拉起白清音的手,笑容满面地说:
“阿音,快来!苒苒的祖母听说你喜欢吃桂花糕,特意一大早和她祖父一起做了许多,咱们一起去尝尝,也好跟着你享享口福。”
白清音闻言,兴奋地跳了起来,“好耶!”
董辞温夫妇所居住的院里,往日里的沉静被欢声笑语所替代。
白清音和周沐风这两个活宝再加上董悦苒的附和,使得沈知鸢被逗得开怀大笑。
周沐风见沈知鸢并未因他之前的失言而责怪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一旁的百里玄冥手持茶杯,眼神温柔地注视着活泼灵动的白清音。
在她讲得口干舌燥之时,适时地递上了一杯甜水,细心周到。
周沐风见状,噘着嘴嚷嚷着也要百里玄冥喂,换来了百里玄冥面无表情的一记暴栗。
董铖夫妇边笑边为周沐风感到默哀,整个屋内一片愉悦轻松。
天边斜阳如血,洒满了半边天空,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沈知鸢精神焕发,望着外面的美景忽然说道:“辞温,我想荡秋千。”
热闹的声音戛然而止,董辞温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温柔地牵起沈知鸢的手,轻声说道:
“好,咱们去荡秋千!”
百里玄冥第一时间看向白清音,而白清音也正好看向他。
从白清音的眼中,百里玄冥读出了淡淡的悲伤。
他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董铖夫妇以及其他人也纷纷跟到院中。
董铖感慨万分地说:“上次见我娘荡秋千还是在我七八岁那年。
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娘坐在秋千上,我爹在后面推着她,娘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祖父,苒苒来帮您好不好?”董悦苒主动请缨。
周沐风也附和道:“我也来帮您!”
董辞温笑着挥了挥手:“不用啦,老头子我还有点力气。阿鸢喜欢我推着她荡秋千的感觉。”
沈知鸢回过头,朝着董辞温温柔一笑,回应了他的话。
“阿鸢,坐稳了哦。”董辞温轻声细语,语气中满是宠溺。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秋千缓缓升起,又缓缓落下,每一次的起伏都伴随着沈知鸢的愉悦的笑声。
夕阳的余晖如同一条金色的绸缎,从天空中倾泻而下披洒在他们身上,这一刻仿佛是永远。
白清音紧锁的眉头,她看见沈知鸢气息正在飞速流逝,如同风中残烛,摇曳又微弱。
沈知鸢轻轻地拍了拍董辞温的手背,董辞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使让秋千停了下来。
沈知鸢笑着往旁边挪出一个位置,董辞温顺势坐下,紧紧揽住了她的肩膀,似乎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沈知鸢靠在他的怀中,笑逐颜开:“老头子,这辈子能嫁给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董辞温的眼眶瞬间泛红,他伸手替沈知鸢打理着被风吹乱的发丝,声音哽咽道:
“能娶到阿鸢,也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沈知鸢继续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包容我、理解我,默默站在我身后。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当年我看见了你丢下的那株草药,只是当时不懂,回过头才知晓你的心意。”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
“辞温,你说到了下辈子,我们还会遇见吗?”
随即她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再见了,我不想让你再为我辛苦一辈子。”
董辞温心头悲痛,紧紧地抱住了沈知鸢,
“一点也不辛苦,下辈子若是又一次遇见你,我还是会这么做。”
沈知鸢笑了起来,“你真是个傻子。”
她伸出手掌,落日余晖落在掌心,暖洋洋的,仿佛能驱散所有的寒冷。
“这么好的阳光,以后再也不能和你一起看到了,真可惜呀。”
此时,董铖夫妇才意识到沈知鸢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白日里的种种表现不过是回光返照。
董悦苒和周沐风知道其中实情,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淌。
白清音站在百里玄冥身后,小手微动,只见大片的鸢尾花如同受到了召唤一般,簌簌随风落下,宛如一只只蓝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董辞温抬起头,只见漫天花雨承载着阳光落在他们的肩头。
他知道这是阿音送给阿鸢最后的离别礼物。
沈知鸢原本混沌的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这个时候怎么会有鸢尾花?”
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掌,董辞温见状托着她的手伸向前方,一朵蓝色带着灵气的鸢尾花正正落在她的掌心之中。
沈知鸢轻声开口:“老头子,有句话我从未对你说过,但临了我是一定要说的。”
董辞温此刻也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放任自己泣涕涟涟,
他原以为到了这个年纪自己能够看淡生死,可真正眼见着所爱之人在自己怀里离去,着实让人痛不欲生。
“阿鸢…不要走…”
沈知鸢将鸢尾花放在了董辞温掌心,努力扬起一抹笑:“辞温,我…我爱…我爱你…”
随着天边最后一缕余晖的消散,沈知鸢在董辞温的怀里笑着永远闭上了双眼。
董辞温搂着沈知鸢早已泣不成声,“阿鸢,我也爱你,很早很早之前就爱你…”
白清音看见沈知鸢又变成了那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她轻轻吻在董辞温眉心,魂魄化为点点星光飘向了奈何桥。
“奶奶,希望下辈子你依旧幸福安康。”
叮铃一声轻响,锦鲤一言,言出法随。
沈知鸢下辈子将会拥有幸福美满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