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臣妾不知,兴许是那宫女太深知自己言行不稳重有错心虚才会这样。”
弘历呵呵轻笑:“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原因了么?比如被谁吓破了胆威胁了之类的?”
如懿还是摇摇头:“皇上,当时只有臣妾在场,怎会有威胁这类事呢?您可别吓臣妾~~~”
“噗嗤,嘻嘻。”阿箬没忍住赶忙用绢子掩面。
“别笑,严肃点,皇上问话呢。”曦月拐了她一下用极轻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提醒她,可是她自己的也没忍住,索性端起茶来假装喝水。
正儿八经问话时如懿对弘历突如其来的撒娇让在场的人惊了一下,几个人中还是琅华最稳没被她影响,弘历则在想她为什么总能给他一些莫名的惊吓。
琅华:“好了,言归正传,娴嫔你确定当时没有其他人在场,只有你带着身边的人和那三名宫女?”
如懿:“皇后娘娘,是的,当时除了臣妾和身边伺候的暖云,便只有那三名宫女了。”
琅华:“那你可知三名宫女如今只剩两名了?”
如懿摇头:“臣妾不知道此事。”
琅华:“那你知不知道那没了的宫女自裁身亡,另外一个在慎刑司被查?”
如懿:“臣妾也不知,这些事臣妾闻所未闻。”
琅华和蔼一笑:“所以这些事和娴嫔你并无关系是吗?”
如懿:“是的,臣妾今日也是第一次听说,皇上和皇后娘娘叫臣妾来就是问这些吗?”
如懿此时终于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可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一问一答间她有发觉琅华的表情由最开始的严肃渐渐转为一种任其自由、罢了不想管的随性,语气上也逐渐对她缓和,只是对比平日请安时还是稍显不同。
只见琅华微微欠身,朝着龙椅之上的皇上施了一礼后,轻声说道:“皇上,臣妾已然将心中所惑询问完毕,接下来之事便交由您与两位妹妹继续处理吧。臣妾这会子先躲个懒在一旁歇息片刻。毕竟今日恐怕得耗费不少时辰,有的咱们熬呢。”
弘历颔首:“好啊,皇后先在一旁看着,朕和两位爱妃若有疏漏之处就有劳皇后了。”
说完弘历挥了挥手,一个身形消瘦、面色蜡黄,眼角还湿润着的宫女就被带了上来。
如懿不知道这宫女什么来头,为何经过自己时敢侧脸过来狠狠瞪她,尤其是皇上皇后还在场。面对她的充满怨恨的眼神,别看如懿做得端正不为所动,脸上还做出一副“我好怕她,她超可怕的”表情,实则心里已经对她将七十二道刑法用了一遍。
问了她的来历,大家知道她叫柳吟,在辛者库当差已经四年,和死去的宫女青芳关系甚好。
弘历指指柳吟问如懿:“娴嫔,你可认得她?”
“柳吟?不认识。”如懿只想了一下便摇头摇头回话。
今儿怎么全在问她认不认识这个那个的,还有刚才皇后说得耗费不少时辰听起来也怪怪的,不知皇上这么做有何深意。
“大胆!不可放肆!”
要不是王钦上前喝住柳吟,只怕她已经像只饿极了的兽一般朝如懿扑咬上去。
如懿:“你这宫女怎么如此歹毒,本宫和你无仇无怨的为何见了本宫跟见了仇人似的?”
“呵呵,无冤无仇?”柳吟看着她发出一声冷笑,以前她觉得姑姑对她们非打即骂已经是最恶最毒之人,没想到今日这位高高在上的娴嫔比她还要恶毒十倍不止。
只恨自己不是个手握权势的人,否则立马叫人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才罢。
“娴嫔娘娘好不长记性,当日长街无故刁难我们三人还没过两天呢怎么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柳吟咬牙切齿的提醒着如懿那日发生的事已经早被她抛到脑后,她的脑海里只记得自己是如何整顿后宫修好佛珠手串,正如她进来时回禀的一样。
柳吟的发问让她将整件事里被她刻意美化和抹去的片段逐渐回想起来,刚刚还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现下也有些动摇。
她接着又想起刚才说的当日边上没有旁人看见,于是挺直了腰干脆继续狡辩.
她提高声音,语气也变得不容置疑起来:“皇上,当日臣妾教导三位宫女时因她们低着头并未看清楚她们相貌,且当日臣妾只是教导她们,并无刁难一说,所以臣妾不知她说的事情。若是有其他人刁难了她们,还望让她去另外指认,免得冤枉好人。”
柳吟:“皇上,奴婢发誓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当日就是娴嫔拦下我们故意刁难才吓晕了青芳,否则我们三人拿着小师父的赠礼高高兴兴的为何要寻死觅活?”
才隔几日就物是人非,两个同伴一个身死一个还在被当作凶手,巨大的变故让她情绪难以控制一时逐渐哭出声来。
“皇上,查明真相要紧,且这宫女这样也情有可原,请您不要怪罪于她。”曦月起身替柳吟向弘历求情。
弘历“嗯”了答应不会追究柳吟殿前失仪,他让柳吟继续说下去,柳吟瞧贵妃和皇上都对自己开恩体恤,本来心痛难耐的她突然被感动不已,于是她一字一句将当日所遭遇的完完全全说了出来。
等她说完,如懿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原来今日叫她来是为了死去的青芳,并不是弘历想见她!!!
先是大惊,接着又是大气。
贱婢!居然敢告发本宫!
弘历!居然为了贱婢审我!
“你个贱婢,居然敢污蔑本宫,你说这么多可有证据?”如懿又变成当日长街上的样子怒问柳吟。
柳吟不卑不亢:“当日赠我们自己佩戴的手串的小师父可以证明!”
小师父上来殿中,看见几日前虽说也很消瘦但还有说有笑的一个人怎么变成如此历经磨难的憔悴模样便直呼善哉善哉。
他不管如懿和柳吟是何身份,只是原原本本的道出了当日之事,还详细的描述了手串的特征。说到此时琅华命人将其端了上来让他辨认,他当然是说了足够多的细节来证明手串是他的,也是他亲自送出去的。
“臣妾也发誓,那手串是她们三个毫无虔诚之心拿在手中边走边玩不小心摔坏的,是臣妾拿回去补了蜜蜡珠子才修补好!”如懿一口咬定,心里做好了咬死不松口的打算。
柳吟:“你胡说,分明是你摔坏的!”
如懿:“你胡说,分明是你诬赖本宫!”
一主一仆竟当着天子的面互相攻击了起来。
“娴嫔不可失了礼数!”琅华见她不顾身份和体面毫无嫔妃的样子便开口提醒道。
可是如懿当下却以为是琅华不让她为自己分辩便毫不留情的对着琅华发泄起情绪:“皇后娘娘说得轻巧,臣妾在后宫举步维艰不如您从容镇定,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您自然可以端庄高华;若您觉得眼前发生的有失体统,那为何不严肃整顿后宫众人不得拜高踩低之举呢?臣妾被这样无端诬陷,不就是你们认为臣妾背后无人替臣妾撑腰所以才放任不管的吗?容臣妾说一句,皇后您处事不公!”
如懿一股脑的吐出对琅华的不满,她望着琅华望向后宫里的样子心中十分痛快!什么母仪天下的贤后,不过是拿她铺路拉踩而已,她对她早就十分不满了。
“皇上,娴嫔御前诋毁皇后娘娘之事您看如何处置?”又是曦月给弘历递上话去。
弘历只轻飘飘的回道:“不急,都问清楚了一起办,省得朕还要再麻烦一次。”
面对她的抱怨,琅华面色如常,公不公不是凭她一人说了算,她这个皇后怎么样宫中自有公论。
“慧贵妃,贱婢御前失仪你为她向皇上求情,我和你一同侍奉皇上被污蔑你还落井下石,你居心何在?”
如懿将话头转向曦月继续埋怨,事实胜于雄辩,她刚刚如何偏袒柳吟的在场之人有目共睹,她不怕没地方说理去。
“放肆!!!”
弘历对她的喝止让她理智恢复,若不是被气愤冲昏了头,平日里给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当面将这些话说出来,可是她又真的觉得自己很委屈,为什么大家都在为才见过的卑贱宫女说话呢?
她忍住气和泪,将注意力继续转回柳吟身上。
如懿眼珠一动便说:“你说青芳是因为本宫刁难而死的,那你拿得出直接证据证明吗?难说不是她自己平时行为就不端正而一直心虚,以至本宫稍加严厉就没脸再活了。这么说的话她还有几分自觉,到底没被你们这些人将她心思全部带歪了去。”
柳吟未曾料到她能如此无耻无畏,一时气得口舌打结,瞪着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两人僵持之际,进忠送来慎刑司审出的结果:“皇上,慎刑司的人送来些东西,是关于之前那公女的,请您过目。”
慎刑司审了又审,压根没审出三名宫女有何错处,期间又有人去辛者库调查取证,发现大家言辞都十分一致:三名宫女之间不仅自个要好还和其她同伴要好,彼此之间相互照顾扶持已成日常,遇到娴嫔后才晕厥然后丧命。
小师父的证词又证实了三人当日遇见如懿之前都一切正常,种种迹象都表明人如懿是整件事的转折点。
答案不明而喻,只是当时没别的人在场作证说到底还是一面之词,若只是如此弘历也只能斥责她两句罚她禁足,降位什么的碍着太后的面子还动她不得。
然而在此之前,那位宫女竟然将这件事情闹腾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如此一来,如果他不能够秉持着公平正义来妥善地处理这桩棘手之事,恐怕宫廷之中众人的心便会生出不满和怨念。毕竟宫中人多口杂,消息传播迅速,一旦处理不当,很容易引发各种流言蜚语和无端猜测,甚至可能导致人心惶惶,影响整个宫廷的稳定与和谐。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要慎重对待,以确保能够给出一个令人信服且公正无私的裁决结果。
“来人,将当日伺候娴嫔的宫女也送去慎刑司审问清楚,若是说的和娴嫔一致,那娴嫔的话还有几分可信。”
既然现场没有任何目击证人能够站出来提供确凿的证据,那么我们不妨采取一种独特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难题——让她们自己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只有真正清白无辜之人才能经受住各种考验和质疑。而那些心怀鬼胎、满口谎言之徒,则必然会在这一过程中露出马脚。所以说,最终谁能成功地坚守自己的言辞,谁就能赢得大家的信任,其所说的话也自然更具可信度了。
如懿身子一歪,差点从椅子上掉落下去,幸好不是把她送进慎刑司,只是送伺候她的宫女进去,她虚惊一场,忙向弘历补充道:“皇上,当日伺候臣妾出行的是臣妾的贴身宫女暖云,她可以进慎刑司。”
暖云正在延禧宫整理这几日做好的绣片想着中秋托人带出去换点好东西给烟斐和花栩她们,正好谢谢她们上次拦下如懿对自己的打骂。
自从上次后她就没再被如懿斥责打骂,小日子也算是回归正轨,所以这几天她心情一直不错,殊不知现在拿她去慎刑司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
惊奇嬷嬷将她绑在木架上,有意无意的亮出些钩子、夹子、尖子、烙铁等让人看了腿软心慌的东西,她手心背后已经逐渐渗出冷汗珠子,声音颤抖不已。
暖云:“嬷嬷,有什么您问便是,我一定知无不言,求您别随意对我用刑。”
嬷嬷朝她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赞善笑容:“哟,姑娘瞧着就机灵,如果真如姑娘所言哪能无端让你受罪不是?你只要老实说出那日你和娴嫔在长街上所见所闻就行。”
暖云咽了咽喉咙极力镇定着:“我家娘娘如何?她可说何时来带我出去?”
嬷嬷:“姑娘不必顾虑其她,你家主子可是在跪求皇上将你送进来为她自证清白的,不过老身可提醒你,娴嫔的清白有你证明,你的清白谁证明呢?看在同在宫中做事的份上我给你一些时间,你自个儿好好掂量掂量,可别做了糊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