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光微微抬起眼皮：“不要浪费粮食。”
记忆中的积光一直在部队的统一育儿所，然后读军校，环境单纯。
吉光是只猫的时候，他的之海从来没有这样逗过自己，她总是有一点冷淡一点疏离，她不抽烟不喝酒，衣着宽松，不会在窗户边静静坐着，不会穿这种性感的小背心。
至于他在猫身体里的记忆，之海会把猫放在怀里睡觉……那是温柔安心的感觉。
不是这种……吉光说不上来，他觉得心脏突然跳得很异样，某种本能在苏醒。
“小光哥，你在执行什么任务吗？你之后有什么安排？我这儿可不免费住！”娜娜莞尔一笑。
“我……没钱。”吉光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衣服口袋的方向。
“那你要么滚蛋，要么出去挣钱交房租，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份工作。”娜娜眼珠滴溜溜一转。
“我们老板最近换人了，需要一个助理。”
“工作……？”吉光又愣了片刻，一直在部队单纯的环境里，听从上级领导安排，从未认真想过在普通社会里工作是怎么样的。
现如今，联合政府把整个喜马拉雅城给轻松毁掉，他如今何以为家？
准确地说，自己根本没有家，他自己这副身躯最常呆的地方是克隆实验室……那不算他的家。
阿诺德也不在了，难道自己要投奔陆之行么？
吉光想了想阿塞尔那让人作呕的表情，突然觉得隐匿在这里也不错。
黑市的科技基本依赖于喜马拉雅城，如果呆在这里，这里可以远离冰冷的实验室，昏暗潮湿的甬道，刻板虚伪的部队高层，虚拟疏离的高科技世界。
人们更像动物一般，凭借直觉和本能生存，似乎也不算太坏，他愿意呆在这儿。
“我能做什么？”吉光把娜娜扔过来的一件男士t恤和迷彩裤套上。
他从床上站起身，他现在身高接近190cm，肌肉壁垒分明，人鱼线完美，他胸口还挂着一个手工雕金的项链坠，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闪闪发光。
“可以呀！小光哥！”娜娜眼睛一亮，“”我给你介绍一份高薪工作！走！”
“没有证件也行？”
“嗨，在这儿有几个人是有证件的，我告诉你，都是在城里走投无路的人，犯了大事的人，才会儿来这儿！”
娜娜围上围巾，扔给吉光下包鸡胸肉，“多吃点，伤口才能快点好。”
二人一路走，一路聊。
夜深了，幽暗狭窄的长长各种楼梯，藏污纳垢的转角，斑驳的墙面，昏暗的氚气灯，奇形怪状的废弃机械设备。
空气里漂浮着劣质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吉光吸了吸鼻子，他不爱闻。
接着，又路过了地下拳击比赛场，
“可惜了。”
娜娜瞄了一眼吉光胸肌，可惜胳膊骨折了，不然送到这里，应该能赚大钱吧。
娜娜想到这里，有点不爽，把外套半披在背后，露出香肩。她身材好，锁骨、肩宽、细腰、窄臀、长腿，风情在这条街说第一，没人说第二。
“哟，娜娜，你换新男朋友啦？”有个金发碧眼的妹子过来搭讪，她软软的就往吉光身上靠过去，像蛇。
吉光连忙后退，金发妹扑了个空，有点不爽，翻了个白眼走掉。
“别理他，她可是我抢我生意的最大竞争对手。”娜娜自然地拉住吉光的手气冲冲往前走。
到了。
吉光愣住，这里就是佛头坐落处，任喜马拉雅城里天翻地覆，这里一如既往，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醉生梦死。
小小的之海蹲在地上因为心脏过速，窒息难受的模样，吉光记忆犹新。
他恢复记忆后，意识融合的感觉很特殊，交织了吉光和猫的双重角度，猫本能的眷恋依赖和吉光刚醒来的懵懂无知混合在一起，回忆过去总有种酸胀和恍惚感。
佛头似悲似喜的眼，此刻正在看着前方，娜娜和吉光站立其中。
在黑市流连的人，谁没有点故事，娜娜没有多问，她单腿靠在栏杆边上，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果汁软糖，静静等着吉光发怔。
“难受吗？难受也得活着。”
娜娜大长腿换了一个支撑角度，冷风嗖嗖地飘过，娜娜把吉光肩膀拍了拍。
“我们就是这渣滓地里的老鼠，城里那些人，漏点残渣给我们，怎么都能活。”
他们进了一家古玩收藏店，后面有各种中药小匣子，中式书房内都是稀有的乌木家具，整个房间的檀香缭绕。
城里如今网络断掉，被反复轰炸，黑市涌入了大量逃难来的市民，之前在办公室里cbd中做着清洁高雅工作的人们，现在全都逃难来这里做些最低端的工作。
他们还穿着城里中产最常见的优雅简洁的灰色简洁服装，可是现在蹲在地上擦地板，头发胡乱一扎，身上若有似无飘着汗液的气息，大约是按时洗澡都没办法做到。
坐在老板椅里的老板先闻其声，扔出一个酒杯，砸在蹲在地上的姑娘的背上，小姑娘低头不敢起身抬头，吓得瑟瑟发抖。
曾经在城里每天按部就班生活的人，现在流落于黑市里，身如浮萍命如草芥。
“老板有什么心烦事嘛？”娜娜迈开大长腿，贴了上去，气息若有似无地吹在那个胖子的脸上，显而易见的老板心情好起来，娜娜趁机要小姑娘出去。
“这次被SK基因公司的老板坑惨了，说是给我们一个大单，里头都是什么鬼。”被娜娜叫老板的人怒气冲冲，整张脸的横肉都在不由自主的跳动。
吉光恍了一下神，这个是他曾经坐在黑市火车上，那个辞退之海的矮胖老板，他竟然溜到这里！
“我的游戏公司就这样莫名其妙被SK公司吞并了，利用我们的技术团队把虚拟僵尸的病毒移植进入玩家体内，现在我被他们坑得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公司，我的财产。”老板看起来心脏不太好，满面通红。
“您不是还有黑市这摊生意嘛……”娜娜的身体柔软得像没有骨头，俯身过去。
“把SK的领导名单来一份，我帮您找了一个人，把他们做掉如何？”娜娜埋在暗处的眸子闪出一道寒光。
老板奥森的目光落到吉光身上，英俊挺拔身姿矫健，确实和机械人的笨重不可类比。
“只是他的胳膊……”
老板闷哼了一声，“找个骨折的废物过来，有什么用。”
“过几天不就养好了，您着什么急呀……”娜娜把涂了黑甲油的手放在奥森胸口摸了一把。
“我不信他的能力，先送他去伊甸园三号赚点钱，伤养好了送去地下拳击场比试几轮，拿几个金腰带再过来找我，我就收了他，委以重任。”奥森伸出自己肥厚的手掌摸上娜娜的纤手。
“不过把他们公司的高层做掉几个，我也拿不回我的公司，那栋楼都被联合政府炸得没眼看了。他们死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奥森面目阴沉。
娜娜没有继续说话，蛇一样灵活地抽出手来，转身退到老板桌对面。
她坐在桌子上，双腿交叠，脚趾头勾着快要掉落的尖头高跟鞋在空中轻轻晃悠，那是一款深红色系带的设计，衬得娜娜的脚踝雪白。
吉光从恍惚中惊醒，SK公司，他心中一动，
“听你们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