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长孙千魇”其名,可要较之“南宫尧”而言,要更为地位尊崇得多。
如今在这庞大的暗域“一宫两府十三门”中,可有过半数的高层核心,源出长孙氏一脉;若非是他凭此先妣嫡传,坐稳掌门尊位,何谈能够以罹病残躯、经营于此数十载?
褚天罗亦是身怀“漱心”之人,本应天赋卓越、惊才绝艳,初时修为之路,亦是一帆风顺,在那弱冠之年,便及于母亲领带下,触达到了元君境界的门槛。
得有如此进境,不说未来成就如何比肩先贤圣尊,他却也至少能够尝试混元化虚,冲击大能!
本一蹁跹少年,如该春风得意,竟至形容枯槁如斯,自是缘出有因。
原来在那廿载岁月余前,昔时其母·长孙忘忧,尚还在世,她不知于何处听闻古之秘辛,竟觅得入境远古圣贤遗迹之通路。
那“远古圣贤遗迹”之内,不知遗存有多少圣贤尊者生前馈赠,但凡能够有所寻获,便可令自身受用不尽,甚而逾越瓶颈,突破修为障壁!
在这般巨大裨益的吸引之下,长孙忘忧直接是放弃了原本再行卷土攻伐慕容一脉的计划,转而领上独子·长孙千魇及座下副使——千年通灵兽·魔云,同赴天衍古迹。
只是过程之中艰险芸芸、险阻迭生,那古时战场何等凶险莫测,就连远古时期强如大能境界的诸多修士,都是身殒其间,化归尘土,更遑论如今后世之人?
是以横如长孙忘忧与墨云这等,身负人、灵二族佼佼实力者,亦双双葬命其中!
若非于那场古寂熔岩倾覆之下,得其母舍命护佑,只怕褚天罗昔年,便已化作尘烬,同样湮灭在那浩荡天地威能下,又哪得生还至今?
可饶是如此保得性命、脱逃那古迹之外,但褚天罗却也同样受创极重,为那古迹阎熔所灼损奇根灵脉,再难至修为精进分毫。
不仅如此,他还得日夜忍受体内阎熔跗骨钻心,这般噬嗑之痛,直教人生不如死!
所幸南宫一脉自上古承荫伊始,便不世传下一件异宝,正是唤为此“天寂古屋”,目的乃为护佑族人研习圣法《御焱诀》时,用以抵御烈火炙烤灼心。
实为免控火不成、反噬其害。
只是令先人不曾料想的是,今次反被南宫尧将做此用,当真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歪打正着、护佑族荫”了。
毕竟如今明面之上,承袭南宫一脉圣裔宗族后嗣者,此辈便唯有他南宫尧一人仅存。
至于此前蛰伏委身于湘岫谷内,悍然与柳清漪有过交手的南宫魅,却是并非嫡系宗亲所生,实同慕容勉身份一般,乃庶出旁枝。
在这“天寂古屋”之外的青壁周遭,缭绕封存有“远古六仙火”之一的“南明离火”,其内灵力充沛,且可不断汲取天地能量,隔绝墟境空间。
同时此火亦略通灵性,在为昔年人族圣贤尊者掠降之后,便及顺从乖巧,甘为屈使。
在这方如若洪荒冥宙一般的墟境结界内,纳存有南宫一脉先祖所遗留而下的滔天冰麟圣意,但这些圣意却无法为大能境界之下的人族后裔,所能直接炼化吸收。
是以它需凭借由“南明离火”先将此等圣意收纳炼化,汇归汩汩精纯灵力,再浸透古屋青壁内部,衍作雪洌之力,供给南宫尧维持生息,抵御并压制体内阎熔爆发。
若非如此,这二十多年来,只怕南宫尧早便煎熬不住这等苦楚,自戕解脱了。
但即便他压抑下了体内所受远古阎熔反噬,这一身旧伤,却也迟迟难愈,令他修为无法得到寸进,只能依托转生,附魂于“六欲箔障”内,与莫韶辉一颜双生……
此乃前序,暂且搁置不作详述。
至于褚天罗所以主动着人前往沉渊空洞,施予白琥敕令,相邀焱心前来商谈合作事宜,便是因为他经此二十余载经营探觅,终于是找到了,能够彻底治愈其毒伤之法!
原来这门径所在,并不处这纷纭上位的大千异界之中,而竟是存在那下位面的现世界。
如此便难怪乎,褚天罗此前经年岁月,动用了整个暗域内外的人脉势力,于异界芸芸浮生亿万里川泽境域摸索探查,都始终杳无收获了。
若非沈默此前去往现世界一趟归来,同携有额外收获,只怕他仍旧将混沌不得其途。
“圣君说笑了。尧某哪里敢讨教圣君‘要挟’一说?”
前方内里那樽冰封銮座之上,褚天罗面色素淡,未起波澜,片刻之后,目光于同样审慎焱心身躯的周遭抽离收回,继而勉强咧嘴一笑,话语喑哑,却颇显诚恳——
“圣君想是也瞧了出来,尧某伤重在身,已是困居于此屋方寸之间十余载。若非相邀至此,又焉能有命,瞻见圣君天颜?”
褚天罗这话直说得真挚异常,却也隐含苦憎,娓娓道诉之间,反是故作低态,将焱心捧赞得老高。
焱心于此话语显是极度受用,它生来便傲睨天下、视众生如蝼蚁草芥,更不屑与人族宵小为伍,前次屡屡遭受困顿折辱,已然令它尊严大为受损,激愤异常。
如今终是得对方一域之主这般出言礼敬,如何不令神识本为纯粹的焱心,顿感满足?
“呵呵。你这家伙,既是一域之主,倒也不必这般做派。既是谈及合作事宜,便直言开口罢,本尊最是受不得你们人族拐弯抹角这一套。”
焱心信步走至一旁,瞧得斜侧有一座榻,便及掠身栖近,径直落坐,幽然开口探问——
“本尊倒也当真想知道,你有何好处,能够令本尊纡降身份,与你合作?”
“圣君请看。”
焱心问话乍将落下,前方斜处銮座上,褚天罗似已然有所知悉预判,当下将身下只手印法结成,随即屈指一弹,便有着一缕金色华光,直射前方冰镜虚空。
在那原本通体海蓝如澈般的虚空镜面上,接受过褚天罗指尖所弹这一道金色华光后,便及由中央处荡漾开去,并逐渐作光轮晕开,呈现出其上仿若画幕一般的景象倒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