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琰来来回回地看了数次信中内容,放下书信后沉思片刻。
“秋太医应该已吃饱喝足,故意也该讲完了,你替本宫请他来一趟。”
“是,老奴这就请去。”田七夹着屁股领命请人去了,走到府门外,正好看见皇上的贴身老太监田六的义子田十三。
田十三在太子府门口探头探脑,定是领命来打探太子的行踪。
田七轻咳一声,挺直腰板朝田十三走去,后者来不及躲,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见礼。
“七公公,好巧啊!”
田七鼻孔哼了哼,“是挺巧的,皇宫与太子府隔着老长一段路,十三也能逛到太子府门口,看来六公公真是宠爱你这个义子啊!敢情都安排了些游手好闲的好活儿给你?”
田十三嘿嘿陪笑,挠头道:“看七公公说的,这不是休沐没事过来瞅瞅,顺便看看......”
田七一板眼:“好大的胆子!太子府是你能随便瞅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田十三被唬得一愣,他义父与田七向来有些不合,这会倒霉被他逮个正着,只好不停地赔不是。
“你若敢回去胡嚼舌头,我定会把今日之事禀报太子。”田七放下狠话,不耐烦地挥挥手。
田十三点头哈腰地溜走了,走到看不见田七的地方嗤了一声。
“老东西,看把你嘚瑟的,也不看看本十三是不是谁的命令来打探消息的。”
没错,田十三是受大蜀陛下的命令来太子府打听消息的,在听见太子受了阿满公主的邀请去了晚宴,笑得跟个老狐狸似的。
“不错不错,有进展!”老狐狸大手一挥,“田六呐,去珍宝库挑几样补品送去太子府吧。”
田六嘴角一抽,“陛下,太子府里的珍宝可不比宫里珍宝库里的宝贝少呐?”
祁天老眼一瞪,“他那宝贝再多,可曾用过?朕是想敲打敲打他一番,这个年纪也该做些该做的事了。”
田六一副恍然大悟,“瞧老奴这猪脑袋!陛下说得对,老奴这就去准备。”
祁天露出一丝笑意,他就不信,这么貌美如花又兼具才气的大陈公主还不能稍稍打动那块石头的心?
*
祁琰不知他的父皇正想方设法地如何‘敲打’他。
他把秋太医请来,是派他去一趟大邯。
秋太医祖祖辈辈行医,从他祖父起就在皇宫任太医要职,年少时也跟着父辈外出行医游历。
他活了二十几年,大邯国他前前后后也去过好几回,当年太子出访大邯也是他伴陪在侧,后来被祁琰召回大蜀京城,做了阿满公主的专属太医,他这才停下游历的脚步。
秋太医笑嘻嘻地看着太子:“哟,舍妹保心上人了?”
太子宠妹是众所周知的,但这会让他前往大邯,秋太医猜测定是大邯的宋将军出事了,这才让他前往大邯医治。
“本宫记得老太医曾经医治过一位浊人。”祁琰自案后抬起头,淡然地看着她,“想必你也学了一二。”
“浊人?”秋太医皱眉,“这都多少年的事了?浊人早在江湖前位前辈大师的压制下禁止育养!”
祁琰冷笑,“若这世上的人都听话,哪还有什么江湖传说?”
秋太医脸色变得凝重,“你发现浊人了?”
育养浊人是残忍又反人性的事,它需要用武功高强又年轻气壮的人来育养一个体内养着浊盅的人。而且成功率不高,从中会害死不少人。
反之,成功育养了浊人后会受益良多!所以很多有权有财的人会不计代价地偷偷育养浊人。
秋太医急:“大邯有人养浊人?”
祁琰点头,“不仅有人养,她还误打误撞成了浊人的主人?”
秋太医:“!!!”
“还有这么好的事?”人家花大价钱养成的浊人,她啥也不用干就成了主人,这怕是走了狗屎运吧。
祁琰不悦地看向他。秋太医这才察觉自己在他心上加了一点料。
忙道:“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浊人虽然只听主人的命令,但他也是有感情的人。想当年西凌的公主偷偷养了浊人,为了她把驸马杀了,还把所有窥视公主的男人也全杀了......”
秋太医见祁琰面色越来越黑,心里越发高兴,谁让他破坏自己跟心爱的女人见面,非把他叫来当陪衬的。
“你准备准备,这几日便起程,大邯近日会宫变,我会派几人与你同行?”
秋太医睁大眼,“大邯都宫变了,您还让微臣去?”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无事,我的人定会保你周全。”祁琰又道,“见了她,莫暴露身份。”
秋太医倒抽一口气,“太子殿下,您这样是不是有点......”‘怂’字他没好说出口,毕竟惹怒他自己的小日子也不好过。
“还不是时候。”祁琰有自己的考虑,他和宋琤都不是普通人,一个身居高位,一个异国手握重兵,若他的心意暴露,定会惹有不必要的麻烦。
他愿意等,等到两国的事尘埃落定时去求亲。
“万一我走了,阿满公主......”秋太医见阿满很重视大陈公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这个大陈公主对阿满的病不了解。
祁琰瞅了他一眼,“老太医虽然告老还乡,但他的医术可半点不输于你。”
秋太医:“.......”
“得,微臣这就回去准备准备。”秋太医起身告辞。
待秋太医走后,祁琰坐在花亭下对月独饮,他想到困在大邯混乱局面的宋琤,虽然相信她的能力,但还是会担心,生怕她受伤,所以他派秋太医前去大邯并不全是为了解除她与浊人的关系。
大蜀这些年虽然打了不少的胜仗,但也为此元气大伤,它已经不起更多的战事,这些年只能养精蓄锐。
他去晋北与宋戈见面时曾暗示他只要开口,大蜀愿意派兵前去支援。
但被宋戈拒绝了。
想到如此有骨气的宋家兄妹,祁琰勾起嘴角,仰头饮完杯中酒,正要伸手取石桌上的酒壶,发现树丛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