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又陷入了沉默,她想了许久也编不出能圆回自己行为的理由,最后只能顺着闻鹤刚给出的台阶下:“我饿了。”
“想吃什么?”闻鹤拉起她的手朝住所走去,“我先看看还剩什么东西。”
舒月将手抽出来,别扭地说:“没有就算了,我也不是特别饿。”
“不至于饿到你。”
舒月不仅不饿,晚饭还吃得有点多,她不想让闻鹤折腾,便说:“不饿了。”
扔下这句话后,她大步流星朝前面走去,将闻鹤远远甩在后面。
回家之后,她觉得手上好像出了汗,格外的粘腻。
洗了把手之后,她才回头去看闻鹤。
闻鹤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面色又恢复冰冷,看不出什么异样。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几眼:“你刚才去哪了?”
“没去哪。”闻鹤不愿多聊,岔开这个话题,“明日我进城一趟,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
舒月果然没揪着刚才的问题,她考虑一会儿,才对闻鹤说:“追杀你的那些人肯定知道你的长相,倒不如让我去,说不定还能安全点。”
“你说得对。”
舒月刚想冲他笑一下,就听到闻鹤接着说:“但我实在不放心你,还不如让我自己去。”
她冷下脸说:“那就谁都别去了。”
闻鹤愈发无奈地看着她:“林子里还有不少人在找我们,你若被他们撞见可就糟了。”
她再次强调自己的意见:“那就都别去。”
闻鹤无奈地说:“但我总不能在这里当闭眼瞎子。”
舒月清楚他说要进城,绝不是简单的买点东西,而是另有事情要做。
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急切地想要插手进去,而不是被困在这里,当个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废物。
她缠着闻鹤索求许久,想试探一番他的底线,没想到居然真将这份活要了过来。
闻鹤将衣服扯下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料作纸,灶灰做笔,写下书信一封交由她,让她入城后,确认无人跟随,交给乌字号的店铺。
舒月将碎布藏进怀里,点头说:“有什么暗号,信物之类的吗?”
“不用,给他就行。”
“好。”
她拖着一直没被遗忘的短剑离开这里,一个人在山林中乱撞,许久后,才找出一条像是出山的小径。
没走多远,舒月就撞见仍在山中搜人的带刀歹徒。
大概是觉得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他不像当初那样黑布蒙面,遮盖自己的身份。
舒月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她似乎在林家见过一面。
这些人是林家派过来的?
想到闻鹤和林彦纶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舒月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她环顾四周,觉得自己不可能躲过他的搜寻,便拎起裙摆,快步朝着山下跑去。
听到响动,搜寻的人立马反应过来,拔刀指向她的背影,高喊:“你给我停下来。”
舒月速度不及身后的人,快下山的时候便被追上,堵在一棵树前,对上他审视的目光。
上下打量舒月许久,他才询问:“你跑什么?”
她脸上抹了灶灰,身上的衣服也很朴素,舒月知道自己还没被认出,便捏着嗓子,怯懦地回答:“深山古林,遇到……遇到歹徒,不应该跑吗?”
他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将一张画像摊开在她面前,上面正是闻鹤:“见过这个人吗?”
舒月摇摇头。
他接着询问:“你这个时候孤身一人跑山里做什么?”
她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小声说:“娘病了,我进山找草药。”
“那你采的药呢?”
对方不依不饶地询问,似乎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舒月耐着性子回答:“还没找到。”
“我记得他逃跑的时候还带上个女人,身段和你差不多。”剑抵在舒月的脖颈上,他冷声询问,“你真不知画像上的男人在哪?”
舒月的视线落在他身后,她视线所能触及的所有地方,却没见到任何异动。
直到男人不满地将刀抵在她的脖颈再次询问,舒月才确定,闻鹤没有跟来。
她松了口气,不再装作怯懦,一脚踹过去后,抢过男人手中的刀抵在他胸口。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舒月一刀砍进去,结束了他的生命。
她把沾血的刀拔出来扔到一旁,然后不满地踹了两脚:“委屈我装模作样这么久,你小子居然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还有闻鹤,居然真的不担心她死在路上,没有偷偷跟着保护她。
虽然这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但真当如此的时候,她又忍不住不满。
就如闻鹤之前劝阻那般,路上诸多凶险,若她身无长物,确实是取死之道。
舒月心里埋怨闻鹤几句,便接着朝山下走去。
她并不知道等她走后,闻鹤捡起刚见过血的刀举过头顶,借阳光仔细打量这柄还算锋利的普通砍刀。
血滴落在地上,闻鹤眼中犹带冷意:“小骗子。装模作样这么久,可算露馅了。”
说什么柔弱不能自理,剑拿不起,杀人会做噩梦,全都是骗他的把戏。
可怜他以为舒月久居宫中,眼不容尘,虽说刁蛮之名盛传,却也当作是有人有意抹黑她的名声。
居然真被她骗了这么久。
回想着舒月挥剑的笨拙模样,他又忍不住冷笑起来:“为了骗我,还真是煞费苦心,装得还挺像。”
他在尸体身上翻出林家的令牌,随后将尸体藏好,又朝着舒月离去的方向追去。
春天刚到,活过寒冬的百姓都忙着播种,城中很难见到什么人,开着的商铺都寥寥无几。
舒月走在街上,四处寻觅标有乌家字号的商铺,走了许久,才瞧见一家开门的店,是个粮食铺子,店面还挺大。
一进门,里面堆满了各样粮食,还没煮熟的米面散发着呛人的味道。
掌柜忙着招呼客人,看上去生意相当不错。
舒月隔着衣服摸着自己揣过来的信,等掌柜忙完手头的客人,才走过去说:“你是这里的管事吧?”
虽说她现在看上去狼狈,但挺直腰杆,目光灼灼看向人时,还是能流露出几分不凡。
掌柜倒没小觑她,打量几眼后,赶忙应到:“是,找我有事儿?”
舒月左看右看,确认没人看他们这头后,才将这封信塞给掌柜:“有人托我送封信。”
掌柜看到上面的私印后,神色一凛,连忙说:“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