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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要求您让步。”江徽坦然从长椅上站起来,“历史大潮,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西西里夫人嘴角上扬:“你是笃定我站在历史的对立面了?”

江徽紧了紧裹在身上的风衣:“历史的正反不是由我来评定的,但一种秩序该毁灭时神仙也救不了。”

她临走前打了个响指:“咱们骑阿米娅看唱本——走着瞧!”

西西里夫人意义不明地给了江徽一个眼神:

“好啊,那么就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吧。”

江徽走后,神父终于靠近过来:

“你允许秩序内的变革,但你不会同意那个小姑娘将秩序踩在脚下的行为,我说的对吗?”

西西里夫人沉默半响,突然道:“阿格尼尔,我们认识多久了?”

阿格尼尔被这个问题问的猝不及防:

“很久了,怎么了?”

西西里夫人不依不饶:“很久是多久呢?”

阿格尼尔沉思片刻:“久到你我无须共感,即可知道彼此所想。”

“是啊,我刚来拉特兰的时候,你是我的向导。”西西里夫人悠然长叹,颇有几分“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味道。

“当初你随我回到叙拉古,建立起统一的秩序,现在这么久过去了,叙拉古从来没变过。”

阿格尼尔低声道:“所以,你同意了她的放肆?”

西西里夫人矢口否认:“谁说我同意了?”

阿格尼尔直言不讳道:“你还未看见成效,所以犹豫不决。”

“被你猜中了,我希望新的秩序能不因建立者的转移而转移,这在叙拉古是何等的可望不可及呢?”

“或许吧。”听西西里夫人这么说,阿格尼尔多少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了。

不过茶凉,可未必代表人走啊。

…………

“拉维妮娅小姐,您应该休息一会儿了。”

身材矮小的卢比奥在拉维妮娅面前实在有一种可笑的反差。

拉维妮娅现在状态很不好,眼袋肿胀不说,双颊也变凹陷了。

“卷宗……处理完了吗?”她下意识伸手在案上摸索。

案牍上堆着小山高的文件,经过拉维妮娅的不懈努力,高度肉眼可见地减少。

“法官小姐,您简直是个超人,但您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休养好身体。”

卢比奥一直对谁都保持着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这让拉维妮娅很不满。

“卢比奥先生,这么好的机会,我不应该因公废私。”

“恕我直言,您应当为自己留条后路。”

卢比奥的发言让拉维妮娅瞠目结舌,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事到如今,还要与家族妥协吗?”

拉维妮娅不顾疲惫的不堪的身体,向卢比奥大声质问道:

“那你呢?你又为何来到这里,这是法院,是主持公道的地方!愿意为民做主的来,不愿意就……就……g……”

卢比奥没有生气,他徐徐向这位年轻的大法官讲了一个故事:

“三十年前,有一群和您一样天真的年轻人,他们都幻想着能改变叙拉古的现状。”

“但他们抬头仰望天空,天空阴沉沉,灰蒙蒙的,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看不到一点太阳光。”

“他们无比的渴望拨云散雾,然而这里就像一层窒息的塑料袋,紧紧包裹着他们所有人。”

“一天,一位父亲去市政厅上班,他想起父亲有什么东西没有拿,便急匆匆送过去。”

“到了市政厅时,却听不见一点声音,走进去一看,他发现台阶上正流淌着鲜血。”

“几名工作人员处理完血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面色惨白,惊逃而走,回家找到了面无人色的母亲,可诡异的是,母亲也矢口否认父亲的存在和这一切的发生。”

“看到这一幕,他终于明白他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我们都在假装看不见,却不敢暴露自己所见所闻。”

“这是叙拉古,人可以有理想,但首先要活着。”

拉维妮娅捧着布满荆棘的法典,良久无语。

她艰难的开口道:“所以你的自告奋勇,只是趋炎附势?”

卢比奥对他的想法供认不讳:“法官小姐,我希望靠江徽飞黄腾达,但我也希望有命享这个清福。”

“你的手段太激进了,真的不适合,我建议你……”

“够了!”拉维妮娅喝断了卢比奥的絮絮叨叨。

“我只想尽我所能改变叙拉古,哪怕抛头颅洒热血我也认!”

“公理得胜,九死无悔!”

卢比奥看着激动的拉维妮娅,默默将“用暴力驱逐另一个暴力终会被反噬”吞进肚子里。

他眼前的拉维妮娅却摇摇欲坠。

“法官小姐!”

当拉维妮娅再次醒来,她已经躺在了病床上,而莱昂图索陪伴在她身旁。

未等拉维妮娅开口询问,莱昂图索便解释道:

“卢比奥先生把你送到了医院,他嘱咐我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我觉得他说的很对,这些天你的身体透支的太严重了,欲速则不达,你的昏倒会给小人可乘之机。”

拉维妮娅哀声叹气:“我也不想,可是案件太多,法院又只有我一个。”

“对了莱昂,江徽在干什么,这次运动可是她发起的!”

莱昂图索冷哼一声,不屑道:“她现在恐怕玩的不亦乐乎,恕我直言,你真的把赌注押在江徽的支持上?”

拉维妮娅犹豫了一会儿,支支吾吾道:

“她应该不会欺骗我的吧?她那么厉害,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她利用的地方?”

莱昂图索思索了一下后,对拉维妮娅道:

“不管怎么说,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你好好休息,我去联系建设部部长卡拉奇,他才是贝洛内家族重要的一张牌。”

听到“家族”二字,拉维妮娅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卢比奥的那段话。

家族的掌控真的是不可逆的吗?有没有一片没有杀过人的净土?

泪水在拉维妮娅的眼眶打转,她努力不使其掉落。

有没有不生活在泥潭中的孩子?!救救孩子……

莱昂图索罕见的激动吸引了拉维妮娅的注意力:

“什么?你告诉我卡拉奇怎么了?!他还活着吗?”

电话那头的家族成员用肯定的口吻说道:

“少主,卡拉奇部长出了车祸,根据报案人的说法,死者应该没受伤。”

莱昂反而冷静下来了:“那个报案人不会是……”

“对,和您想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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