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边,公主差人去告诉王子,麻雀病了。心想那边得到消息,肯定会风风火火连爬带滚地赶过来瞧的。
谁知,这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从傍晚等到了掌灯时分,还不见有人来,就是差人过来问个讯儿也没有。
诶,这混账东西,该不会真的只顾生气,其他的一概不管不顾了,这得有多大的气性?就是真的生气了,麻雀生病这节骨眼上,也应该过来看一看,问一声吧!不就一笑而过了吗?
忘恩负义的家伙!什么玩意儿。只是这小丫头可怜得很,一门心思都喂了狗!
眼巴巴地不见大成公子过来。她就让侍女去找了些冰块,弄丝绢裹了几裹,敷在了麻雀的额头上。一边擦拭着滑落下来的冰水。
这样做效果甚微。麻雀额头上已经凉冰冰的了,身上却依旧是火烫。她想照着族人的老办法,用冰块为她擦身。或许,来得快些。
想罢,就动手去剥麻雀的衣裳。昏睡中麻雀有些不肯,阻止了几下,便没了劲儿。任由她剥冬笋似的剥了个干净。
公主没有做过这侍候人的事儿。虽是没费什气力,因为,心慌意乱,还是止不住一旁喘了口气,不敢正视麻雀的身子。
在为她擦拭的时候,她别过脸去,非礼勿视。手,小心地绕开她胸前小“疤瘌”。
正擦着,门外传报说王子到访。呵!你可总算肯过来了。她松了一口气,连忙为麻雀掩上锦被,匆匆从房中出来。
正好看见大成公子正捧着个东西,捂着麻雀的面巾,从大堂中过来。怪模怪样的。好在天黑,见到的人不多。
一见她出来,他便问麻雀怎样了?
“这会儿才来,还好意思问!”她为他的来迟,感到愤懑。
大成公子无暇欣赏公主的脸色,只管逞慌地往麻雀屋里去。却被公主蛮横地扯住不让他进去。
“刚才还怨别人来晚了,这会儿倒不让进去了。什么意思嘛?且看她平时对我照顾的份上,此时,我殷勤一番,也是理所当然。
别闹了,再有一会儿药都要凉了。到时医不好她,倒又生了别的病症。”他捧起手中的陶罐,要她验证。
也不管公主让是不让,扭身挣开公主的手,就往里去了。
“你个瓜娃子!”公主在他身后气得直跺脚。
大成公子进去没一会儿,便贼眉鼠眼地出来,浑身不自在。嘴里咕噜道:“一句话的事情,却是这般做作,真不知你是咋想的。”
“你容我说过话吗?”公主没好气地从他手中接过药罐,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就进了屋中。
只见锦被马虎地盖在麻雀身上,她仍是脸色酡红一团地昏睡着。她扶起麻雀枕在臂弯里,就着罐中的小汤匙,一口一口地给麻雀喂药。
心里不住地想,那大成公子说他啥好呢,脑子木,脸皮厚。还知道拿个汤匙来,要不然,她都成这样了,怎么能喝得下那汤药。
麻雀又被他看光了,不论是故意还是无心之举。这下他若不深陷其中,也会失魂落魄的。男人的事,魔道得很!
喂完了汤药,公主用手背触了一下麻雀的额头,热度未减,甚至比先前更热了。
刚才捂在她腋下的冰块,已经化成了水,濡湿了麻雀身下的褥子。她抽出丝绢,想为她重包一块冰块,再为她敷上。
公主从麻雀房中出来,见大成公子正焦躁地在堂中踱步。不等他开口,便说道,药已经喝下了。只是,热还没退,是没有对症下药吗?
大成公子就解释说,药是云师父所抓,喝下后,要焐起来,发一身透汗就好了。
见公主手中拿着的湿透了的丝巾,不知她想干啥?就疑问地看向她。公主就回道,她只想去裹几块冰为麻雀敷上。
他来之前,他正用冰块为她擦身子呢。没想到他竟然冒失地闯进去了。明天,眼睛不生疮才怪呢。
只有大成公子知道她说的是啥意思。也不争辩,傻笑了一声,敷衍过去。接口说道:他师父说,喝完药,蒙头大睡一场,出身汗就好了。不必再用冰了。
“你确信?”公主还是不放心地追问他。
“云师父见多识广,所说应当不会错。”他不确定地回道。
“你这样说话倒让人不放心了。”公主听他都说得不确定,就对药的功效产生了怀疑。这让大成公子的脸有些挂不住。
但他知道,这是在唐朝西域,比不得他那里,几粒感冒胶囊就能解决的问题,在这里都是件人命关天的大事。
于是,担心地看着公主,有些不知所措地问:要不要请他师父过来,把那望闻问切的手段都使出来。以探究竟。
公主就说,先别那么着急吧?风寒在这里也是常见的,等个把时辰,看她是否能缓和下来。若是不然,她再用这里的老办法为她医治,也不为迟。
是啊,她只是风寒,又非伤寒,依她的身体当不足为虑。只是这些天,学得个女人样子,怎么说着凉就发烧了呢?
大成公子语中有些责备之意。公主听出来,心里就不乐意了。“你以为她和你一样,生龙活虎得没脸没皮的。”这话既说他早上的事儿也说他晚上的事儿。
“切,一码归一码,不能一概而论。你怕是和她一样,除了不讲理,就是满嘴的理。”大成公子不依不饶地回击她。
“你,白眼狼!说到底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我在为谁操心?你也不想想。真是好人难当!”
公主生气地揉着太阳穴,像是要被他气晕了的样子。大成公子见状,连忙劝慰她,说他只是着急,并没有要苛责于她之意,希望她不介意才是。
公主瞪眼看了他几秒钟,露出对他不可理喻的表情。说着,要是他刚才的话敢对麻雀说,他俩准保又得打起来。那丫头是忍气吞声的人吗?
除了她有这么好的涵养,不跟他计较。这话说的,换了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两人斗了一会儿气,听到外面更鼓一声。
公主便起身进里面看麻雀是否好些了。大成公子也习惯性地跟在她身后。
“还没看够!”公主秀目圆睁,回过头看他。
“哦,哦,忘了!”大成公子醒悟道,止住了脚步。
公主进去后,细看了麻雀的病状,真如大成公子的所说的一样:通身出汗后,热度已经降了下来。呼吸均称了,鼻翼也不扑闪了。
人也清醒了,一听见公主进去,就小声要水喝。
公主趁出来取水的间隙,对大成公子说,麻雀果真不碍事了。就叮嘱着他回去,留在这儿反倒碍事了。
他本想进去,和麻雀道别。一想到她是那种情形,还是忍住了。就诺诺地请公主带话他来看过她了。道了声有劳公主了,心情怏怏地告辞出门。
回到了自己的庭院中。一进门,就听到玄明隐隐约约的咳嗽声。心里不由得一紧:这一老一小的,可真愁人!
站在院中犹豫了片刻,还是狠下心来,回到了自已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