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里安失血过多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
自己身体里重新制造的血液，究竟是和原来一模一样，还是被替换成了深渊之喉的血液？
如果是后者，自己是不是多换几次血就该变成神话生物了？
当洛里安从睡眠中醒来后，发现自己潜意识里的许多念头都变得更活跃了，对灵性的感知也更加敏锐。
考虑到近期扮演法已经完全停滞，这种灵性的增长几乎可以完全归因于血液的置换。
“以后得小心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了……别被抓去当血包。但以后在神秘学方面的学习应该会更轻松一些。”
洛里安心里想着，舒展身体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现在还早，天蒙蒙亮，屋里一半阴暗一半微白。
他床铺上的被子已经掀开，奎因站在衣柜的等身镜前，左右旋转着上半身。
她还没化妆，依旧是那副清纯的样子，半天后略微疑惑地回头看着洛里安，说：
“我的胸好像变大了。”
洛里安愣了一下，发现她胸口确实多了一道聊胜于无的弧度。
她的头发比之前更加乌黑，将皮肤衬托得像雪一般洁白，眼睛明亮有神，眸子深处绯红和黑色相间，像璀璨的玛瑙石。当她咧着嘴，两颗不太明显的虎牙便凸显出来。
“我输入了你的血，以后不会变成恶魔吧？”
奎因没来由地想到自己画着哥特妆容，脑袋上长出一对小羊角的样子。
“不会的。”
洛里安捂着额头，有点无奈：“我们现在有着一种奇特的感应，如果我是恶魔，你也会有所察觉的。”
“那好，等你愿意的时候再把实情告诉我。”
奎因点点头，看起来对外表的改变很满意，对于和洛里安在精神上变得亲密也并不排斥，因此没有继续追问的心思。
她走过来，来到门内的架子前，昨晚女仆已经把她的衣服清洗干净，挂在木架上晾干了。
奎因背对着洛里安，脱掉上衣，很自然地将它们换上，随后是裤子，她的后背很白，像根纤细的白葱。
就像当初密托卡学部的尼德普医生说的那样，富含灵性的血液是一种同化药剂，能在两人之间建立起一种奇特的关系。
这种关系某些时候甚至比血脉、爱情都要稳固，因为它触及了灵魂和潜意识深层。
奎因不知不觉间已经把洛里安当成了相当亲密的存在，以至于换衣服都忘了要回避他。
洛里安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你昨天说这座房子有点毛骨悚然，白天还会有那种感觉吗？”
奎因整理好衬衣下摆，感受片刻，才摇了摇头，她走到窗户边，指着天空说：
“也许是夜间的灵性更加活跃，所以它白天就不吓人了。但相信我，这座屋子绝对隐藏着连你都不知道的秘密，只是它不会危害到你罢了。”
她眨眨眼睛：“也许你该从那个霍恩海姆身上找找原因。我对神秘学和建筑学都了解有限，帮不上什么忙。”
洛里安深深地叹了口气，书到用时方恨少，自从穿越以来，他不知道因为没文化吃了多少亏了。
不了解星相学，就不了解霍恩海姆，不了解霍恩海姆，就无从了解深渊之喉。
看起来接下去密托卡学部的每次集会，他都不能错过了。甚至还得把很多空闲时间贡献出来，钻进书堆里。
啪
奎因拍了下手掌，把脸凑到洛里安眼前，说：“嘿，我可不是叫你现在去读书，更重要的是该怎么搞定那个兄弟会。”
“我明白。”洛里安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说：“先吃早饭吧，饭桌上再详谈。”
“饭桌上商谈事情？这是哪来的习惯。”
奎因抱怨了一句，但还是乖乖地开门出去了。
两人挤在一间盥洗室里洗漱完毕后，来到一楼，厨师小姐已经准备好早饭，摆在餐桌上。
早餐种类上还是老样子，奶油吐司、煎蛋、小份牛排、水果沙拉，还有一大杯蔬菜汁。因为有客人，所以每样都准备了两份。
奎因被这巨大的份量吓到了，半天没动刀叉。
“吃不完我可以帮你。”洛里安在桌子对面说道。
“看不起谁呢……”
奎因喝了洛里安的血，食量也有了不小的增长，埋头便开始吃。
把厨师和女仆支开后，他们聊起昨天的事。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兄弟会的人已经察觉了他们的敌意，并做出了很及时的反应。
兄弟会的高层在地下世界经营了至少十年，他们的心机和手段不难想象。
洛里安虽然是穿越者，但前世一直遵纪守法，在这些方面还停留在键盘侠的阶段。奎因倒是经历过不少冲突，但那都是枪火纷飞的黑帮斗争，血腥有余但权谋不足。
“我们不能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和他们抗衡。”
洛里安摸着下巴，一边想着自己的优势是什么。几个念头很快出现在脑子里：
他站在了“正义”的一方。他和值夜者关系良好，他有权有势。而兄弟会不过是躲藏在下水道的老鼠，只要被他抓到尾巴，顷刻之间就会被摧毁。
洛里安沉思片刻，笑着说：“该让报社发挥它的作用了……”
“什么意思？”奎因停下了叉子。
“我要让人去调查那个肯，虽然他行事谨慎，但既然加入了兄弟会，肯定也是个贪财之徒，平日里没少犯事。”
洛里安说道：“我要把他过去十年的事情都翻出来，有违法的行为，就交给警察局，有涉及非凡力量的，就交给值夜者。”
“除非他能带着自己过去的所有足迹，彻底从廷根消失，否则就不可能逃过调查。”
洛里安越想越有谱：“我们甚至不需要找到足够的证据，只要有嫌疑，就可以记录下来，让值夜者展开调查。”
“嗯，还有那家剧院，也有调查的必要。”
奎因点头，认可了洛里安的话，不过她转念一想，面色古怪地说道：
“不过，你这好像是在利用值夜者。”
“不，我只是在下雨前提醒他们将伞打开。”
洛里安咽下嘴里的牛肉，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