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间简陋小屋内,叶城的床边成了玉锦每日必到之处。
自叶城陷入昏迷后,她每一天都会准时来到这里,查看叶城的状况。
她会用温热的毛巾轻轻为他擦洗身,会在叶城的身旁坐下,凑近他的耳边,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日子一天天过去,或许是这份坚持终于迎来了奇迹。
就在今日,当玉锦像往常一样轻声呼唤时,竟奇迹般地听到叶城含糊不清地呼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这一声呼唤,虽然微弱,却让玉锦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叶城,叶城……你醒了吗?我就在这儿呀,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叶城?”玉锦满心激动,双手握住叶城的手掌,急切地呼喊着。
与此同时,叶城深陷于朦胧境地,意识在虚幻与现实的边缘徘徊。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唤,那声音轻柔缥缈,稍不留意便会消散于无形。
叶城下意识地顺着那微弱的呼喊声探寻而去。他四处寻觅,却惊觉这声音仿佛没有确切的来源,似乎就萦绕在他的身畔。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声音逐渐清晰起来,熟悉的语调、音色,渐渐地,他终于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玉锦。
感受到了掌心处传来的丝丝温暖,伴随着那回荡在身边的呼唤,他的内心渐渐明晰,是玉锦还在等着他。
终于,叶城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地、久违地张开了双目。
然而此刻,他的目光再也不似初见时那般明亮。如今的他,眼神中满是沧桑,就像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眸光被一层灰雾重重笼罩。
尽管此前有风云羽珍贵的地品丹药相助,再加上玉锦师尊施展术法全力医治,可那灼血丹对叶城身体造成的伤害太过严重,所消耗掉的气血实在太多,即便如此悉心的救治,也依旧无法将损伤完全修复,往昔的蓬勃生机难以再复。
“玉锦……”叶城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刚刚苏醒的他,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
当他努力将视线聚焦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守在床边的玉锦的身影。
多日不见,玉锦身上先前的伤势早已痊愈。此刻的她,就如初见时那般美丽动人。
见到叶城缓缓睁开双眼醒来,玉锦脸上的激动神色神情瞬间归于平静,面庞重新恢复至往昔那副清冷模样。
叶城费力地挪动身躯,试图从床上坐起。
在意识逐渐清醒的过程中,他心里早有准备,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必定糟糕透顶,可当切实感受到这份虚弱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愣了好几秒。
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撑身坐起的动作,却仿佛耗尽了他体内所剩无几的气力。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良久才稍稍缓过劲来。
还没等叶城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小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
那声音由远及近,径直朝着小屋门口而来,直至在门口停住。
紧接着,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那小子醒了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玉锦的师尊,同时也是当今草谷一派的掌门。
玉锦见此情景,适时地从床边站起身来,侧身让出了一个位置,静静等候着师尊入座。
“晚辈叶城,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叶城强撑起虚弱的身子,微微欠身,向着面前玉锦的师尊道谢。
玉锦的师尊稳步走到叶城跟前,手中的拐杖轻轻抬起,杵在叶城的心口处,停留了些许时间。
片刻之后,她缓缓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你这一身气血,几乎消耗殆尽。即便有那枚丹药,再加上我草谷术法的补救,也不过只能助你恢复个十之一二罢了。”
说罢,她微微顿了顿,“你们这些小辈,行事总是这般冲动莽撞,做事情之前全然不考虑后果。这世间诸多事,并非仅凭一腔热血便能顺遂如意的。”
“前辈教诲得是,晚辈铭记于心。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晚辈一时情急冲动,未能周全思虑。幸得前辈出手相助,晚辈才得以捡回这条性命,这份恩情晚辈没齿难忘。”叶城言辞恳切,再次郑重地向玉锦的师尊道谢。
玉锦的师尊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不过是借助那枚丹药的药力,略施援手辅助一二罢了。真要论起救命之恩,你最该感谢的,是那个亲手喂你服下丹药的人。倘若没有那枚丹药,只怕你连活着踏入我这草谷的机会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前辈的大恩大德晚辈绝不敢忘……”叶城赶忙再次开口,想要表达心中谢意,然而话未说完,又一次被玉锦的师尊打断。
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着叶城,语气中带着几分追忆,缓缓说道:“好了,你也不必如此多礼客套。我知道你,你是叶凌天的儿子。你这张脸,倒是和那家伙有几分相像,不过仔细端详,眉眼之间还是更像你娘一些。”
“前辈曾见过我娘?”叶城听闻此言,迫不及待地连忙追问道。
玉锦的师尊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何止是见过,说起来,论辈分你还应该喊我一声大姨才是。”
“大……大姨?”叶城着实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长辈身份给惊到了,眼神中满是诧异之色。
然而,相较于这意外的辈分关系,他心底更为关切的始终是父母的那些谜团。
稍作停顿后,他再次急切地追问道:“大……前辈,不知您是否知晓我父亲究竟是丧命于何人之手?”
“怎么,难道你还打算拖着这副羸弱不堪的身子继续去寻仇不成?依我看呐,你还是安安稳稳地在我这草谷之中,多享受几日清闲时光吧。就你如今这副病恹恹的身子骨,恐怕也没多少时日好活了。”玉锦的师尊微微皱眉,开口劝道。
“血仇未报,我如何能够安心?倘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还不如死在为父报仇的路上!”叶城言辞决绝,话刚说完,他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也随之颤抖着。
“冥顽不灵,不可教也!简直跟你那个死脑筋的爹一模一样,看着就让人满心烦躁。”玉锦的师尊忍不住冷哼一声,颇为嫌弃地撂下这句话后,转身便走。
“这,前辈……”叶城望着玉锦的师尊走远,心中满是不甘,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玉锦。
而玉锦神色平静,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好生歇息吧,往后我会按时给你送来餐食。”言罢,便随着师尊的步伐离开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