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琴正站在学校电子门前,少女身形纤细肤白如玉,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目光。
安琴看着电子门上长长的自己的映像,在开门的瞬间撕成两半。
门内,薄嘴唇、小眼睛的老师正对着领导满脸谄媚,看见安琴又立马换上另一副嘴脸:“你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子!下区人就是没礼数,见到老师们也不知道打招呼。”
安琴吊儿郎当地进门,吊儿郎当地坐下,又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
老师气得脸色紫红。
她把水杯重重甩在桌上,背后领导的眼神立刻不满,她只好又拿起一块抹布亲手把溅出来的水滴擦干净。
老师擦完水,转脸笑着对背后那人道:“校长,这个没个正形的就是把学校搅得乌烟瘴气的安琴,您应该也了解了,她是从下区的福利院考上来的。另一边呢,就是受害人南臻同学和他的朋友们。”
这女人句句不离“下区人”,似乎离了“下区人”她就不会说话了。
南臻坐在安琴对面,他身边站着他的“好朋友”。好朋友染了一头黄毛,耳上还戴着钻石耳钉,但重视规矩的老师和校长却像没看见似的。
老师又郑重道:“为了确保公正,本次会议全程录制。”
霎时,八个摄像头对准安琴。
校长:“南臻同学,你先发言。”
南臻肩膀和腿都在抖,直到他的“好朋友”拍拍他的肩,他才不发抖了,像一株静默的植物。
“安琴以前就一直欺负我,不久前的考试还威胁我帮她作弊。”南臻一口气说了出来,之后便仿佛虚脱了,自己瘫在椅子上。
老师愤慨道:“校长您瞧瞧,多么可恨的女生,简直是个烂透根的坏种。”
安琴冷笑:“我威胁南臻作弊?我哪次考试不是第一名,他就算把答案给我抄我都看不上。”
安琴的语气蓦地很沉:“南臻,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身上那些伤到底是谁打的?”
南臻面对着安琴,他尽量不让自己去看安琴的双眼,却又觉得自己在那双眼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他的伤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说出真相。
“好朋友”的手又在他肩上拍了拍,南臻彻底泄气了。
“好朋友”的眼中浮现浓厚的轻蔑,他代替南臻发言:“老师,安琴威胁南臻作弊,不是要南臻手头的答案,是要南臻帮她传答案。”
老师一下子惊住了:“传答案,难道考试泄题了?”
“好朋友”肯定地点点头:“考试前夕,安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门科目的原题,逼南臻冒风险把答案传给她?”
“呵”,安琴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你倒是张口就来。”
“好朋友”得意地笑了:“我手头有证据。”
他手指一点,空中出现一个电子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在区域考试前一天。夜晚的资料室中,窗边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紧接着,那身影撬开窗户钻进资料室,找出试题并用随身设备拍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安琴一眼便看出,这证据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嘲讽道:“同时间我正在体育馆,监控同样有记录。”
“偷拍试题的人并不是你,却是你雇佣的。”好朋友反唇相讥:“你花钱找了一个贼让她偷题,再逼迫同一天考试的南臻弃考给你答案。因为试题量太大,你一个人背不了那么多,需要一个人帮你背题。”
“好朋友”没看到安琴退缩胆怯的表情,反而听见安琴不屑嘲笑声:“真是个蠢货。”
“好朋友”得意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怒了:“你……”
不想此时,老师的表情变得惊恐不安。
她跑到校长身旁:“这……区域考试考题泄露可不是件小事啊,足以报到上面去了。”
上面,是在老师和校长的更上面,足以决定他们前途命运的人。
校长倒是没有老师那么慌张,他对“好朋友”道:“你继续。”
老师瞬间反应过来,不吭声了。
“好朋友”继续说:“安琴表面上是贫困生,可她暗地靠打工,帮同学写作业也攒了一笔钱。”
“这你也能编出来?”
“好朋友”盯着她:“你敢亮出终端吗?”
安琴有什么不敢,她的终端空空荡荡,除了打工的信息和同学毫无联系。
但她突然愣住,因为她忘了一件事。
她昨天刚刚收入一大笔钱,又在昨天转出一笔钱,这两笔钱都远远超出她平时的消费交易能力,肯定会被监控。
也就是说,她现在的终端账户,已经因为“不明危险等原因”,暂时封冻了。
“呵,”这次笑的是“好朋友”。
安琴看到他紧盯着她,就像饿狼盯上了自己的猎物。
不,他不是饿狼,他衣食富足,是一头吃饱的狼。
他什么都准备好了。
“好朋友”眯起眼睛:“我这边还找到了人证,她现在就在外面。”
校长眯起眼睛:“让那人进来。”
时间很短,不到五分钟,但又很长,仿佛五分钟变成了五百分钟,每一秒都分开掰成10秒。
一个绿头发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皮瘦包骨,宽大的袖管里空荡荡。
伊笙……她怎么在这里!
校长严厉地审问伊笙:“她给你们钱了?”
“她给你们钱”,而不是“她向你们买试题”。老师佩服校长的精妙用语。
事情牵扯到泄露试题,便不再是简单的学生纠纷。大事化小,把事情定性到安琴的个人品质就好。
伊笙怯怯地回答:“是的,她给我钱了。您看,这是证据。”
伊笙拿出安琴的转账记录,台上台下22只眼睛都看清楚了。
校长点点头,接下来他一个字也没问。
安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被背叛了,该很难受吗?
她突然笑了笑:“他给了你多少钱?”这话是问伊笙。
安琴还有什么不明白?南臻的“好朋友”为了陷害自己偷试题找人做伪证,而他找到的证人正是伊笙。
前方的伊笙猛地望过来,眼睛里看不出一丝胆怯。伊笙的绿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她,像一头母狼,里面有愤怒也有恨意。
安琴当然记得,福利院时残酷的生存法则,她怎么昨天忘了呢?
友爱互助都是假话……实际上都在互相争抢食物衣服,上学资格,领养家庭……
老师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看到校长的眼神,她知道今日总算结束了。
“同学们,今天的结果出来了,想必你们也看到了……”老师在某一段含糊其词后大声说:“学校的处理是撤销名额并且开除——”
“停下。”
“安琴同学名额撤销这件事,轮不到你说了算。”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像一汪清泉。
黑色头发的男人走进来,湛蓝色眼睛扫过全场,在安琴身上停留许久。
“部门在查看举报信时发现许多疑问,让我来重新调查。”
“我是这件事的执行人,希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