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雁鸣的嗓子是什么时候好的,没有人知道,因为那夜之后,他就埋头苦读,很少说话了。
石榴也没有再解释什么。
毕竟班主任都发话了,虽然顾及她的面子,老师说的很委婉,但聪明如石榴, 自然明白老师的意思。
他们两人,一个学习委员,一个纪律委员,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对于班风建设的影响不好。
石榴虽然觉得自己和万雁鸣之间并没什么,终究人言可畏。
再者,三姐祭日之后,万雁鸣确实有些过于热情了,玩笑也开的越来越露骨,他们之间需要冷却一下。
——
一周后,考试结束。
因为三日后还要再来学校领通知书,石榴决定先不回家,而是去大姐家里看看。
大姐那次给她送过钱后,就再没来过学校,石榴也没再见过她。
她有些不放心。
去之前,石榴先在电话亭给大姐打了手机。
等了很久,大姐才接了电话,声音还有些虚弱。
“石榴……”
“姐,我考完试了,大后天还要领通知书,就不回家了,我去你那儿吧?你在家不?”
“我……这两天不在家,最近有点忙。”
“哦……”
石榴有些失望,但也没什么,反正她在学校待着也是可以的。
“那好吧,那我就在学校等着吧。对了,姐,宝宝还好吗?”
“宝宝啊,宝宝挺好的。”
“那等我回家,我带他回林家湾吧?正好爹妈也想他了,……”
石榴正说着,电话那端隐约传来一个声音。
“林彩云,该输液了!”
“好的,好的……石榴,我不跟你说了啊,我这儿有点事。”
石榴心里一惊,姐姐生病了?难怪她的声音这么虚弱。
“姐,你怎么了?生病了?”
“哦,没事,就身体有些不舒服。”
“你在医院?在哪个医院?我去看你。”
“不用,我没什么事……”
“你不说,那我问姐夫了啊!”
“你别问他……算了,我在人民医院,住院部3号楼,你想来就来吧,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石榴赶紧打车去了人民医院。
——
等在病房看到大姐的时候,石榴吓了一跳。
只见大姐躺在病床上,浑身打满绷带,像是一个木乃伊,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除了头,也就只有胳膊了。
石榴这才知道,大姐被人打了。
她的骨盆碎裂、移位严重,被紧急送医的时候还伴随大出血,差点就丢了性命……
好在大姐年轻,如今半个多月过去了,已经恢复了不少。
“这是谁打的啊?下这么狠的手?报警了吗?”
面对石榴的追问,彩云三缄其口。
石榴忽然就明白了。
因为病房还有其他人,她也就不再追问。
“姐夫呢?他没来照顾你?”
“来了两次,帮我请了护工,交了费,就回家了。这几天天冷,小宝感冒了,他得照顾孩子……”
“咱妈知道吗?怎么没让她来照顾你?”
“她不知道,不要告诉她,来了也没什么用,还闹得满城风雨的。”
彩云说着,安慰起石榴。
“我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需要复位固定,不能乱动,得卧床休息。要不是你打电话非要过来,我也不会告诉你。”
石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帮大姐整理好床铺,又去打了水,帮大姐洗脸梳头。
大姐是个爱美的人,这一番折腾下来,竟然憔悴许多,再也不复往日风采。
直到石榴帮她擦了脸,梳好头,又拿出小镜子的时候,看着镜子里憔悴的容颜,林彩云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这些天,她一直一个人撑着,独自品尝着自己种下的苦果。
再疼,再难,都没有掉过一滴泪。
但此时,面对小妹的温柔呵护,她终于绷不住了。
虽然石榴还小,但彩云知道, 有那样一个母亲,林家的几个孩子都是早熟的。
石榴刚才不追问,就说明,她已经猜到了自己挨打的原因。
趁着护工休息了,病房里也没什么人,彩云这才和石榴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她是被一个客户的老婆打成这样的。
那是个有家有口的中年男人,也是林彩云的大客户和摇钱树。
年底了,为了维护老客户,两人来往频繁,互送礼物,关系也就越发密切……
那一日,两人约在酒店见面,没想到被对方的老婆跟踪撞见,带着娘家兄弟就上去厮打。
那几个人骂着各种难听的话,朝着她的下体狠踹,直到把彩云打到当场昏厥。
因为怕闹出人命,这才收了手。
那男人把彩云送到医院,交了一点钱,又用彩云的手机给她丈夫打了电话,之后就消失了……
半个月过去了,男人一次都没来看过。
倒是自己的丈夫来过两趟,在最危险的前几天,陪在身边。
但等她脱离危险,他交了钱,请了护工,也就离开了……
说到这里,林彩云的眼底交织着挣扎与心碎……
这几年,钱是挣到了一些,但家也快散了。
为了签单,为了业绩,为了挣钱,她游走于各色人物之间。
虽然她并不像母亲那般随便,但身处其中,面对赞美和追捧,面对礼物和浪漫,面对利益和诱惑,她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在那些风光无限的日子里,她甚至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早就结婚生子。
渐渐地,她生出了和丈夫离婚的念头,想要重新追求自己的幸福。
可没想到,一场风波彻底打碎了她的幻想……
不过是逢场作戏,露水情缘——只有她自己当了真。
他可以带她吃喝,给她花钱,送她礼物,就是不会真的娶她,甚至连最基础的保护都没有。
孤零零躺在医院的这些日子,更是让她看透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