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风波世事不堪言,莫把行藏信手拈。
投药救人翻致恨,当场排难每生嫌。
婵娟负德终遭辱,谲诈行凶独被歼。
列宿相逢同聚会,大施恩惠及闾阎。
世间风波起伏,无法尽述,切不可随意显露行藏。
本是好心救人,却反而招来怨恨;即使临危解难,也常遭嫌怨。
美貌却缺德之人,最终难逃羞辱;阴险行凶者,终将自取灭亡。
群星齐聚之时,光辉普照大地,恩惠广施,泽被万民。
当时两人交手十数个回合,那道士被武松卖了个破绽,见武松故意露出破绽,便举剑砍来,武松转身避过,看得清清楚楚,举刀一挥,那道士的头就滚到了一旁,尸体倒在石头上。
武松大喊:
“庵里的女人出来!”
“我不杀你,只是要问个清楚。”
只见庵里走出一个妇人,跪地叩拜。
武松说道:
“你不用拜我,你且说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道士是你的什么人?”
那妇人哭着说道:
“我原是岭下张太公的女儿,这庵是我家祖上的坟庵。”
“那道士不知从哪里来,到了我家借宿,自称精通阴阳,会看风水。”
“我爹娘轻信了他,把他留在庄上,又请他到祖坟上看地形。”
“他言辞诱人,又赖着不走,住了两三个月。”
“后来他见了我,就心怀不轨。”
“他害死了我爹娘和哥哥嫂嫂,把我强行掳到这坟庵里住下。”
“这个小道童也是他从别处抢来的。”
“这岭名叫蜈蚣岭,那道士见这里风水好,就自称‘飞天蜈蚣王道人’。”
武松问道:
“你还有亲人吗?”
妇人答道:
“亲戚倒是有几家,都是庄稼人,谁敢跟他争论?”
武松又问:
“这恶人有财物吗?”
妇人说“他积攒了大约一二百两金银。”
武松说道:
“你快去收拾财物,我要放火烧了这庵。”
妇人问:
“师父,你要不要吃点酒肉?”
武松说:
“有的话,拿来我吃。”
妇人又道:
“那请师父进庵里吃吧。”
武松警惕道:
“里面不会还有埋伏吧?”
妇人说道:
“我的命都在师父手上,哪里敢骗你!”
武松便随妇人进了庵,见窗边桌子上放着酒肉,便讨了大碗,大吃了一顿。
妇人也把金银财物收拾妥当。
武松随后就在庵里放了火,妇人捧着金银跪求饶命。
武松说道:
“我不要你的财物,这些东西你拿去养活自己吧,快走,快走!”
妇人连连叩谢,下了岭去。
武松把那道士和小道童的尸体丢进火里焚烧,插好戒刀,连夜翻过岭去。
一路跋涉,饿了就吃点东西,渴了就喝口水,晚上宿营,天亮赶路,朝着青州方向行进。
又走了十几天,每到村庄、小店、市镇和城镇,都见张贴着通缉武松的告示,但因武松已改装成行者模样,路上并无人盘问他。
那时正值十一月天气,寒冷异常。一天,武松走上一条土冈,远远望见前面有座高山,山势极其险峻。
他下了土冈,走了三五里路,见到一家小酒馆,门前是一条清澈的溪流,屋后是乱石山岭。
看那酒馆,不过是个村落小酒肆,但景致清雅:
门迎溪涧,山映茅茨。
疏篱畔梅开玉蕊,小窗前松偃苍龙。
乌皮桌椅,尽列着瓦钵磁瓯;
黄泥墙壁,都画着酒仙诗客。
一条青旆舞寒风,两句诗词招过客。
端的是:
走骠骑闻香须住马,使风帆知味也停舟。
门前溪水潺潺流淌,山色映衬茅屋;
稀疏的篱笆旁,梅花开出洁白的花蕊;
小窗外,苍松如卧龙般横卧。
屋内摆放着黑漆桌椅,瓦钵磁瓯一一排列;
黄泥抹的墙上,画满了酒仙、诗客的画像。
门外高高挂着青色酒旗,在寒风中舞动;
旗上写着两句招揽过客的诗:
“路过的骠骑武士闻香驻马,乘风的帆船知味停舟。”
武行者翻过土冈,直接走进村里的小酒店坐下,大声喊道:
“酒店老板,先打两角酒来,再买点肉来吃。”
店老板回答:
“不瞒师父说,酒倒还有些粗劣的白酒,但肉已经全卖光了。”
武行者说道:
“那就先拿酒来暖暖身子。”
店老板于是去打了两角酒,用大碗盛好端上来,并搭了一碟熟菜给他下酒。
不一会儿,武行者喝光了两角酒,又叫再打两角酒。
店老板又端上酒来,武行者继续大口喝酒。
之前翻冈时,他就已经喝了些酒,现在再喝这四角酒,又被寒风一吹,酒劲涌了上来。
他开始大声嚷道:
“老板,你说真没有吃的东西卖吗?”
“你自己吃的肉食,拿些出来卖给我吧,钱我一分不少给你!”
店老板笑道:
“真没见过这样的出家人,只顾着要酒要肉,你让我上哪儿去找?”
“师父,你就别再强求了!”
武行者说道:
“我又不是白吃你的东西,为什么不卖给我?”
店老板说道:
“我已经跟你讲过了,只有这些白酒,哪里还有别的东西?”
两人正在店里争论,忽然见外面走进来一个大汉,带着三四个人进了酒店。
武行者抬头打量那大汉,只见:
顶上头巾鱼尾赤,身上战袍鸭头绿。
脚穿一对踢土靴,腰系数尺红搭膊。
面圆耳大,唇阔口方。
长七尺以上身材,有二十四五年纪。
相貌堂堂强壮士,未侵女色少年郎。
头上裹着一条鱼尾形的赤色头巾,身穿一件鸭头绿色的战袍;
脚踏一双踢土靴,腰间系着几尺长的红色搭膊布。
面庞圆润耳朵宽大,嘴唇厚实口方下巴。
身材高达七尺以上,看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
相貌堂堂如一员壮士,体魄强健如未经女色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