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可是吞金兽。”
她可是有整个大雍要养活呢。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郑珣闭眼。
她惊觉到自己的幸运。
在原来的世界,有哥哥照顾她,关爱她。
到了这个世界,又意外收获这么多家人。
上天对她,到底是眷顾的。
“好了,你要的东西也送到了,可还有其他事儿?你二哥我今日本有约,宴进行到一半被你叫过来,如今也该回去了。”
郑珣眨眨眼:“我想要八弟的青玉。”
二皇子摸摸下巴:“有点难办,我现在就去帮你问问。”
至于宴席什么的,哪儿有元嘉的事儿重要。
“那……多谢二哥?”
“等着。”
目送二皇子离去后,郑珣带着许久未落下的笑意提笔给郑骄写了封信。
信中内容就是打听她是否有青玉。
这里解决之后 便只剩下建阳那里。
如今建阳常年住在京郊红鹰军的营地中。
郑珣要去肯定要提前派人跟她打声招呼。
去给建阳送信的人回来,还带来一句建阳的口信,托她帮忙带个男宠去……
郑珣听完口信,神色微妙。
之春忍着笑问:“建阳长公主思念成疾,知道公主过去怕是大喜过望呢。”
郑珣侧头看向她:“难道不觉得她过于出格?”
“建阳长公主身份尊贵,对大雍贡献卓绝,又模样也俊俏,是一等一的英雄,不过是风流了些,有什么出格的?”
“那些男宠……”
“那些男子,能跟着建阳长公主,是他们的福气。”
郑珣失笑。
之春语气十分理所当然:“您就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你很敬佩建阳姑姑?”
“建阳姑姑是吾辈楷模,哪个女子不敬佩?”
当然,之春没有说,她最最敬佩的,是她的公主。
“咱们之春,不是迂腐之人。”
之春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平常:“这不是正常人的想法吗?”
郑珣朗笑:“不错!”
建阳的光环,来自于她的地位和能力。
所以,在这个可以一妻多夫的时代,驸马和其他女子勾搭会被指责,建阳豢养面首却很少有人明面上置喙。
面对生杀予夺的公主,他们压根不敢多嘴。
“之春啊,你要记得,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权力和力量,才是立世之本。除此之外,容貌、才情,都只是锦上添花。没有话语权的金雀,自尊是奢侈,喜怒皆也系于他人,只有往上爬,才能获得更多的自由。”
之春瞳孔微动,微微屈膝行礼:“谢公主教诲。”
郑珣欣慰地笑笑:“备马,出宫。”
她出宫一向低调,这次也依然只带了吕梦颖和魏雁行。
一行人并未直接往京郊去,而是先去建阳的公主府捎上了一位公子。
魏雁行又忍不住蛐蛐:“难怪公主今日要准备一辆马车,原来是要避嫌。”
吕梦颖认真道:“公主不需要避嫌。”
“是那位公子需要。”
吕梦颖:……
行吧,也有道理。
郑珣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少说几句,毕竟是建阳姑姑的人,看在她的面子上,放尊重点。”
发现她是盯着自己说出的这句话,魏雁行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吕梦颖冷冰冰地看他一眼,似是在说:不然是我吗?
魏雁行摇了摇扇子:“我这么有涵养的人,哪儿是会随便得罪人的性子?”
然而没人搭理他,吕梦颖踢了踢马腹,跟紧郑珣,离他远远儿的。
魏雁行又摇了摇扇子,装了会儿又觉得冷,自己就把扇子收了起来。
红鹰军的营地说是在京郊,实则距离京城很有一段距。
穿过一片山脊,背后的谷地就是红鹰军的营地。
要上山就不得不弃了马车。
吕梦颖看了一眼那公子斯文的模样,又侧头看了魏雁行。
魏雁行扭头看向郑珣:“公主,你看她!”
郑珣没有理他,驱马靠近马车:“叶公子,可会骑马?”
“会的。”
魏雁行:会骑马刚刚待马车上做什么?
若是骑马,他们早就到了。
把马车交给山脚下值守的红鹰军,他们骑马沿着山路蜿蜒而上。
魏雁行看着叶公子娴熟的模样,称奇道:“叶公子骑术还不错。”
叶公子温文一笑:“不值一提。”
“原以为叶公子是个文弱书生。”
叶公子意味深长道:“要讨公主喜欢,文弱可不行。”
郑珣:……
刚刚好像有车轱辘从她脸上碾过去了?
魏雁行实在好奇他们的日子,追问道:“公子平常在公主府都做些什么?”
“吃吃茶,看看书,钓钓鱼,偶尔下厨琢磨点吃食……”
“倒挺悠闲。”
“魏大人说笑了,鄙人哪及得上魏大人,大人是元嘉长公主的身边一等一的红人,风光不说,还自有一番前程。”
魏雁行这次是真的有点惊讶了。
原以为这叶公子是个精致的摆件,没想到人家文弱但不瘦弱,说话还好听。
要不怎么说人家建阳长公主厉害呢,这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好。
他歉意道:“原是我狭隘,叶公子光风霁月,不矜不伐,初见时我却以不好的眼光看待你。”
叶公子浅笑:“这算不得什么,魏公子是磊落之人,能与你交往,是我的荣幸。”
两人聊了几句,竟然聊出点情谊来,待到了营地,他们已经开始兄弟相称。
知道郑珣要来,建阳早早就在营地外候着了。
“元嘉!”
“建阳姑姑!”
建阳大步走到郑珣面前:“元嘉这个子蹿得倒是快,感觉才几日没见,怎么又高了呢?”
“若真长高就好了,姑姑不知道,我已是被公务压弯了腰,哪及得上姑姑精神奕奕,”郑珣笑盈盈地走近建阳,“我今日可是把姑姑心尖尖上的人带来了,姑姑可有奖?”
建阳顺着她的话,自然地看向叶公子:“阿邺。”
“公主。”
叶公子目光缱绻,眼里似乎只有建阳一人。
“来。”
叶公子乖顺地走到建阳身边。
建阳心情愉悦,领着他们往营地内走去:“元嘉想要什么奖励?”
“姑姑的剑磨得如此锋利,若是不见血,未免太过可惜。”
听到他们聊正事,叶公子脚步渐渐放慢,和魏雁行他们远远坠在后头。
建阳神色微动:“元嘉的意思是……”
“姑姑可愿带着红鹰军驻扎西州?”
西州在辽州东部,和褐国之间横亘着一处山脉,但有一处与褐国接壤,必须安排人镇守。
但那里环境恶劣,条件艰苦,所有军队都避之不及。
谁曾想,建阳竟应得十分果断:“有何不可?”
“姑姑不觉得我在为难你?”
正因为西州不适宜军队驻扎,所以立功的机会少,加之太过艰苦,因此,郑珣这个提议,怎么听都像是不怀好意。
建阳却笑道:“这是最好的选择,辽州有贺无虞,西洲临海,红鹰军并不擅长水战,我若想立功,只有这一个选择。”
她不畏惧困难,她的红鹰军也同样。
越是艰难,摘取的成果也越令人心服口服。
郑珣眉眼爬上笑意:“辛苦姑姑了。”
“都是大雍的子民,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建阳没有就此事多说,转而道:“对了,我还有一事好奇,东州那边……”
“姑姑可知道庞云翼?”
“接触不多……”建阳神色微妙,“但是他那个人,做事似乎不怎么着调,目无尊卑不说,还不服管教。”
打仗的时候,最惧怕的就是这种喜欢灵机一动的人。
战争不是发生在某一个地方,而是多线并行,何时需要突进,何时需要撤退,何时需要拦截,何时需要支援,何时需要配合……处处都是学问。
若是不服从总体调度,本该待在一个位置的兵力忽然乱跑,很容易打乱布局。
该有人的地方空虚,该支援的时候赶不及……
想想就是灾难。
战争失败的代价是人命,这样不稳定的因素,谁敢去赌?
所以,即使庞云翼是个人才,也无人敢用他。
他这种人就该压着,只有当局面僵持或是劣势之时,当一出出其不意奇险之招。
不过……
建阳看了郑珣一眼:“元嘉既然说起他,应该知道他是个什么人?难不成是想让他去守东州?”
郑珣颔首。
建阳面色扭曲:“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难道是元嘉疯了?
“元嘉,这事可不能当做儿戏,你一向沉稳,为何要去冒这个险?要知道,皇兄都无法压制他……”
“他不行,我可以。”
建阳愣住。
她习惯了皇兄的强大,所以压根没有想过,庞云翼这个皇兄没办法管好的人,还有其他人能收拾服帖。
她先是怀疑,但认真想想看,若是元嘉的话,也不是没可能。
“元嘉……”
“姑姑,你忘了,我现在做的一切,大多都是其他人没有做过的,”郑珣抬头回望她,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而我都办成了。”
建阳心口猛地一震,而后,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她无法用言语去描述此刻的震撼。
对元嘉,她是佩服的,因为她有常人所没有的本事。
但是这一刻她才发现,她最了不得的是她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和决心。
只有先拥有战胜一切的勇气,才能成为超越所有人的佼佼者。
若是连想都不敢想,士气就先萎了一般。
人若是先给自己设限,认为自己不行,那很可能就真的不行。
她活了那么久,但是现在却觉得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
她从前也难免在意眼前的山,如今想想,若她的目光放在山巅,那众山小便在脚底。
只要确定信念,接下来一步步往上爬就是。
“元嘉,谢谢你。”
每个人的感悟都不同,郑珣不知道建阳的语气为何忽然带上了敬佩,更不知道她为何忽然道谢,但是她能感受到她的精气神不同了。
她为她高兴。
“要谢呀,拿点实际的。”
“哦~我就说今儿怎么忽然要来见我,你接下来要说的才是今日的真正目的吧?”
“嗯哼,”郑珣扬声,喊了一句,“梦颖!盒子。”
吕梦颖将一个盒子递到郑珣手里。
郑珣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青玉:“姑姑可见过这个?”
建阳挑眉:“没……”
郑珣失望地无声轻叹了一下。
“不对!有,”她看向后头的叶公子,“阿邺。”
叶公子连忙走近:“公主?”
“上次送你的玉,元嘉有大用,我另送你一块好不好?”
叶公子的嘴角放平,但是没有拒绝:“好啊。”
他从贴身的地方把青玉拿出来递给建阳。
建阳又随手递给郑珣。
郑珣:……
“这该不会是你们的定情之物吧?”
建阳尴尬地别开脸。
郑珣:……
即使这样,她也不可能放弃青玉的。
她伸手,把玉接过来。
青玉触手微暖,还带着叶公子的体温。
【啊啊啊啊。可恶,原本是打算给红鹰军拨点银钱的,但是现在看来,姑姑其实也养得起一支红鹰军,我何必多此一举】
崩溃不会消失,只会转移,现在崩溃的是建阳了。
她发誓,以后觉对不轻易被美色迷惑!
怎么办,她的银子还能拿回来吗?
郑珣只是吓吓她。
她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给军队的补给。
不过,现在看到建阳这副天塌了的模样,她是满意的。
她眉目舒展开,反手把青玉塞到魏雁行手里。
魏雁行结果青玉,随意扫了一眼,却发现上头刻了两个字。
叶邺……
“等等!你叫叶邺?”魏雁行指着叶公子,不可置信地问。
叶公子点头:“没错。”
“你这个名字……”
这么个名字,看似是占尽便宜,但是陌生人想必先退避三舍,和他交往的人自然就少了。
不管是科举还是往上爬。上官见到这个名字都得先皱眉,毕竟谁会喜欢叫一个人陌生人爷爷。
若是他走到殿试,皇帝点他名的时候,总不能大庭广众叫他爷爷吧!
这不是耽误前途吗?
叶公子意识到他的愤慨,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和缓道:“没事。”
建阳拉起他的手:“是我疏忽了,回头给你改个名字好不好?”
叶公子顺从道:“好。”
他深深看着建阳,似乎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你呀,总是什么都不在意……”
“也不是,我在意您的。”
其他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