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泠月又问半夏,“你今日见的那两块布可有察觉到异样之处?”
半夏摇头,“从表面上来看,那就是普通的布,上面也没有绣什么东西。”
虽没有明确的指向性,不过这确实也是一排查的方向,看来,那织羽阁得再深入查探一番了。
当钟泠月第一次知道林姨娘带东西去织羽阁卖时,她就命人查了织羽阁。
这织羽阁背后的东家倒是很多人都知道,是吏部侍郎的夫人李氏,这处原本是一首饰铺子,是那李氏的陪嫁,后因经营不善,改成了绣品铺子,生意倒是渐渐好了起来,李氏和店中掌柜的以及伙计们的身世背景她也查了,没什么问题。
现在看来,或许她查到的只是一些表面的东西,还得再深入细细调查一番。
之前她查不到,现在去查,怕是也发现不了更深的东西,不过,可以找人帮忙。
当晚,钟泠月让人送了信去寻味楼,让景煜珩帮忙查一查。
而她自己,则是等到夜深人静时,易容去了织羽阁。
没错,她准备夜探织羽阁。
织羽阁有两层,此时一层大门已经锁上。撬锁这件事,钟泠月不会,她怕技术不过关把锁撬坏了会打草惊蛇,不过撬窗,她倒是可以试一试。
她先飞身上了织羽阁的房檐,再往下翻进了临河那一侧的护栏内。
织羽阁临河而建,二层靠河那一侧特意修了护栏,而护栏内有一过道,上面摆了几套桌椅,供客人在此休憩和观景所用,这会倒是方便她进入了。
钟泠月掏出一薄铁片,沿着窗子下面的缝隙插进去,一点点去推开那阻挡的插销。
她费了些时间,终于将那窗户给打开,潜了进去。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上,灯火通明。
三皇子景承澜面无表情地坐在窗边,一旁的婢女低着头给他倒茶,手却控制不住在抖,连带着握着的茶壶也在微微颤动,壶盖与壶声之间发出了碰撞的声音,茶水也撒到了外面。
婢女浑身一僵,膝盖瞬间软了。
“殿下恕罪.......”
“砰——”
一声茶盏被砸碎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婢女连滚带爬逃了出来。
候在外面的两个公公脸一白,都闭着眼睛低着头,生怕被里面的人给叫进去。
自从殿下那夜被行刺之后,身子废了,人也变得可怕。
原本身边近身服侍的小厮全被换成了公公,府中的下人,尤其是男的,都得绕着他走,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被殿下给发落了。
现在整个三皇子府内人心惶惶,简直苦不堪言。
“人呢?还不滚进来——”
暴躁的怒吼声从里面传来,门口两位公公心惊胆战地小跑进去,扑通一声跪下。
“殿下.......”
“派出去的人怎么还没回来?不就是抓个女人,一个个都是废物吗?”
跪地的公公头都几乎磕到了地上,颤着声回道:“殿下请息怒,奴才这就派人去催——”
一刻钟前,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发现了那日行刺殿下的女人,殿下当即将府中半数的侍卫都派了出去,要将那女人活捉回来。
可才过去没多久,殿下就已经摔了好几个杯子。
回话的公公赶紧退了出去,心中祈祷,可千万要保佑抓到那女人才好啊!要不然还不知道殿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织羽阁。
钟泠月点着火折子,在角落一竹篓的碎布堆里翻找到了与半夏描述颜色一致的布,看样子,应该是要拿去丢弃的。
不过她很快就确定了,那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她刚摸到那布时,就感觉到了不对之处。
因为那布摸起来,比寻常的布料厚些,后来她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块布其实是两块缝在一起的,而现如今,四四方方的布,其中一边的缝线被拆开了。
她将那缝在一起的布翻开看了看,里面并没有绣纹。
看来,东西应是被藏在了这夹层里,现在已经被人拿走,所以这布,也没了作用被人丢弃。
难怪,难怪她们一直都没查到异常,原来一开始就查错了方向!
林姨娘的绣品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包裹绣品的那块布料!
林姨娘将东西藏在里面带到织羽阁,而织羽阁的掌柜的又以同样的方式缝了东西的布包裹着绣样等材料给林姨娘。
现在想来,当初那张带着他父亲私印的纸张,恐怕也是以这种方式被送到了府外。
真是好精细的手段!
钟泠月将那块布重新放回了竹篓里,又将原本压在上面的碎布铺上去,营造出没人动过的样子。
她原路返回,连带着擦去因鞋上沾灰而留下的脚印,确认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之后,从窗子翻出去,又借助铁片将那窗户的插销推回去,这才飞身离开了织羽阁。
只不过钟泠月才刚出织羽阁没一会,就感觉到了有人在跟着她,听那脚步声还不止一人,而且还伴随着刀剑出鞘的动静。
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钟泠月当即施展轻功往屋舍稀少之处飞去。
察觉到她要跑,暗处的蒙面人也不藏了,从四面八方围堵过来。
双方在黑夜中快速移动,一路越过闹市区到了一处林中。
钟泠月脚踩在一处树枝上站定,扫视了一圈,发现追上来的人竟有二三十人之多。
“啧,这么大手笔抓我一个人?看来这三皇子对我挺重视啊!”
她这身份截止目前就得罪了俩人,一个是景煜珩,目前是合作关系,不可能来追杀她,那还有一个,就是三皇子了。
虽那日之后,并未传出三皇子废了的消息,只说是病了在休养,可她对自己那一脚还是很有信心的,就算不是全废怎么也得半废。
所以,这三皇子要杀她也是合理的。
见身后为首黑衣人动作明显顿了顿,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道:“你若放弃抵抗跟我们回去,还能少受些痛苦!”
钟泠月勾唇一笑,眼里闪过一丝兴味,“来都来了,还回去做什么?”
她伸手,抽出一直缠在腰间的软剑,月光下,那剑柔软如绢,泛着银光,锋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