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蓝袍，冷着脸。
嘿嘿嘿嘿。
桑寻真当即就要上去调戏一番。
那“时问遥”脸上厌恶之色更浓：“逆徒，你竟敢觊觎你的师尊。”
你这时问遥说话怎么那么时轻鸿。
桑寻真回想了一下天阶的规则：
修士在攀登阶梯时的所见所想以及所为，都不会被外人得知，只在放弃攀登后，才会显现身形。
简直就是天助他也。
于是桑寻真吹了个流氓哨：“我不止觊觎，我还真动手呢。”
“时问遥”被此番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但是我是可以听到的。”霜寒说。
桑寻真面不改色：“转述给时问遥。”
片刻后，桑寻真感到脑海里一阵短促的刺痛。
他恶人先告状：“师尊，你再打扰我，我登不上天阶了。”
于是不管是假的时问遥，还是真的时问遥，通通都不说话了。
这多没意思啊。桑寻真叹了一口气，继续向上攀登。
他见到了师祖，见到了宗门里的长辈，平辈，晚辈，见到了他的朋友和敌人，见到了他所认识的每一个人。
没有一个人对他露出好脸色。他们厌恶他的专制、傲慢，他们所指出的每一个缺点，桑寻真通通应下。
“这个玩意儿有点意思，但也仅限于此了。”桑寻真冷冷说，“若是这些东西不是他们心中所想，那你编造出来的东西刺痛不了我；若这些东西的确是他们心中所想，那他们明明厌恶我，却不得不对我虚与委蛇，就更让我知道，实力有多么重要。”
他盯着眼前尚未消散的大魔皇的幻像：“若你只有这点本事，我不信无人能够登顶。”
大魔皇的虚影无奈的看着他：“前三千阶，便只是问心而已。三百岁以下，能有这样的心性，便足够登顶了。”
“……”
“好吧，”桑寻真叹道，“你真没意思。”
器灵却并不恼怒，而是笑道：“登顶之人有奖励，你要吗？”
桑寻真对所谓“奖励”还是感兴趣的：“我看看。”
器灵指着他面前的一个光团：“这里面的东西，能够解决你现在的烦恼。”
他现在的烦恼？把外面那头蛟龙宰了？
他好奇地伸出手触摸。
刹那间，光团化作一缕光芒，涌入了他的脑海。
他看见了幼年时期的时问遥。
他问霜寒：“你能看见器灵往我脑海里面塞了什么东西吗？”
霜寒没好气的回应他：“这谁能看见？”
也就是说，只有他能看见喽？
桑寻真郑重的向器灵道歉：“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试炼，尤其是奖励，我很喜欢。”
器灵问他：“现在就看看吗？”
“若是方便的话，那就现在看看吧。”
——
这个时候的时问遥，还真是个小孩子。
明明还不到成人的腰那么高，却已经装模作样的梳起了大人的发髻。现在的他还活泼好动，明明扎着马步，眼神却在乱瞅纷飞的蝴蝶。
桑寻真：嘿嘿嘿嘿。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时家主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拎起碗口那么粗的棍子，就往他的背上打。
小小的时问遥根本就承受不住这么重的打，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还要拼命的请罪。
他看见时问遥被数次的责骂、虐打，终于从一个爱玩爱闹的小孩，变成板着脸的小少年。
这份回忆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这就是你给我的奖励？”桑寻真面无表情的看着器灵，“真讨厌啊你。”
器灵却只是笑：“这不是你现在最想知道的事吗？我将它告诉你。”
“不只讨厌，甚至是恶心。”桑寻真缓缓抽出了剑，“听说器灵陨落，但法器尚存，便会很快诞生出新的器灵？希望下个器灵，能懂事一些。”
器灵笑意不减：“你是第……第多少个想要毁灭我的来着？太多了，我都记不清楚。不过，却没有一个人做到。哪怕是渡劫九层，也做不到。”
他看着桑寻真：“哪怕是你的师尊，也做不到。”
桑寻真面沉如水：“他攀登天阶的时候，也见到了我刚才见到爹娘那些东西，是吗？他做不到，只是因为当年你没有把我最狼狈的样子，当做给他的奖励。
“不然他会和我一样，宰了你。”
“宰了我？当年他渡劫三层，都做不到。”
桑寻真笑了：“别整天我啊我的。你与那个真的天阶共享意识，但也不过就是个仿制品。我先宰了你，然后……”
他的眼里燃起怒火：“那个，我也不会放过。”
霜寒在他的脑海里大喊：“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桑寻真，他在骗你！你现在在第一千五百阶，还远没有登顶！”
时问遥也对他说：“寻真，冷静，现在是在天阶上，我的本体无法立刻过来。你先退出去再说。”
他看向器灵。
器灵笑意愈浓。
桑寻真努力压下心中杀意。
器灵却仍在叫嚣：“即使手上握着九州第一神器，也不打算杀了我吗？等碧湖秘境下一次开启，你就三百一十八岁了。然后，你就再也进不来，当然也就没有办法杀我了，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
“你错了。”桑寻真将霜寒剑收入剑鞘，“只要我不死，总会有机会的。”
器灵却没有强留他，而是挥挥手，眼前迷雾散开。
桑寻真看见了站在自己上一层台阶上的器灵，和他背后紧闭着的，恢宏的大门。
“真可惜，”器灵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就差一阶。”
桑寻真对他报以中指：“就你这玩法，能有人登顶才怪。”
器灵懒洋洋道：“我等着你来杀我。”
——
桑寻真走下台阶，一脸焦急的重宁真君便立刻迎了过来：“就差一阶就登顶了，好可惜，不过也真的很厉害。”
桑寻真抬头望去，高耸入云的台阶上已经不见了器灵的身影。
他看向蛟龙：“仿制品？”
一个仿制品，居然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蛟龙见他差点登顶，也是有些惊讶：“说是琼华仙尊仿制的。”
灵月门的琼华仙尊吗？数万年前飞升的真神。
桑寻真的表情凝重了些许：“她很厉害。”
他在脑海里同霜寒说：“这个仿制品，把你都给瞒过了。你还跟我说，我只登上了第一千五百阶。”
霜寒的声音比他更加惊讶：“自你登上第一阶的时候，我就跟你断了联系。时问遥也一样。”
桑寻真猛地转头，看向天阶。
明明上面空无一人，他却仿佛看见了器灵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