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圭夫和高桥良子一走进屋,高桥圭夫立即关上屋门,摇着高桥良子的肩膀问道:“佐藤太太真的呕吐了?”
“你怎么啦?”高桥良子觉得高桥圭夫今天的举动很怪异。
“你快告诉我!”高桥圭夫说。
“美惠子呕吐得一塌糊涂,盆里,被子上,地板上,枕头上,到处都是!满屋子的臭味!”高桥良子说着说着,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跑到卫生间呕吐起来。
“阳子,去照顾一下良子!”高桥圭夫吩咐道。
“是。”阳子应道,快速走向卫生间。
高桥圭夫突然自嘲地笑了笑。终究是我太多疑了,高桥圭夫对自己说。他站在客厅的窗户前,透过窗缝,盯着刘简之的家门。
刘简之家的门突然打开了,刘简之扶着孟诗鹤从屋子里走出来,朝汽车走去。
走到车边,刘简之把车门打开。
孟诗鹤正要上车,突然又蹲下身,再次呕吐起来。
“看来,美惠子是真的病了?”高桥圭夫离开客厅,慢慢走上楼梯。突然又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高桥圭夫再次站在客厅的窗前,只见刘简之把孟诗鹤抱进车里,然后发动汽车,快速地朝街口方向驶去。
此刻,刘简之心急火燎。
刘简之知道,硫酸酮对人的胃肠道有强烈刺激作用,会引起恶心、呕吐、口内有铜腥味、胃会有烧灼感。严重时还会发生腹绞痛、呕血、黑便,甚至会造成严重肾损害和溶血,出现黄疸、贫血、肝大、血红蛋白尿、急性肾功能衰竭。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孟诗鹤送进医院。
孟诗鹤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诗鹤,你感觉好些了吗?”刘简之问。
孟诗鹤说:“还是想吐。”
刘简之拿出几个纸袋,递给孟诗鹤。
哕----哕----哕----孟诗鹤又忍不住对着纸袋呕吐起来。
刘简之问:“情报发出去没有?”
孟诗鹤说:“发出去了。”
刘简之说:“太好了!蒋总司令一定可以见到这份情报。”
孟诗鹤说:“我没有……没有把情报发给蒋总司令侍从室。”
“你说什么?”刘简之大惊。
“侍从室那边,一直没有应答。”孟诗鹤说。
刘简之脸色一变,惊道:“那你把电报发给谁了?”
孟诗鹤竭力保持清醒,说:“现在国共合作。我把电文发给延安了。”
刘简之说:“你说什么?”
刘简之一个急刹,把车停住。
刘简之叫道:“孟诗鹤,你……你是共产党?”
孟诗鹤干呕了一下,平静地说:“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要分清是什么党?你党蒋介石不收报,你不明白吗?”
刘简之疑惑地说:“孟诗鹤,你当初加入特工小组的时候,你就是共产党了?
孟诗鹤说:“是!”
刘简之问:“那时候,你是军委会机要处的中尉译报员?”
孟诗鹤说:“是!”
刘简之又问:“那时候,蒋总司令正在全力围剿江西共区?”
孟诗鹤说:“是!”
刘简之再问:“那时候,你党就决定放弃你在军委会机要处的位置,同意你加入特工小组?”
孟诗鹤说:“是!”
刘简之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隐瞒你的真实身份?”
孟诗鹤说:“你是不是……是不是……对我的身份,非常关注?”
刘简之一阵沉默。
孟诗鹤又对着纸袋“哕哕哕”地呕吐起来。
刘简之重新起步,朝着就近的医院驶去。
有汽车灯光从后窗照射进来,刘简之从车内的后视镜里朝后看。
“有车在后面跟着,快把纸袋给我。”刘简之说。
孟诗鹤歪着头,费力地把纸袋递给刘简之。
刘简之接过纸袋,看见路边的路灯下,有一个垃圾桶。连忙把车停下,走下车,把纸袋扔进垃圾桶里。
刘简之朝车后看了一眼,后面的汽车明显放慢了车速。看来,他是不想跟我太近。
刘简之回到驾驶座位上,继续开车驶向医院。透过后视镜,刘简之看见,那辆车在垃圾桶边停了下来。
看身形,是高桥圭夫!
刘简之的猜测没有错,车上走下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高桥圭夫。
高桥圭夫怀疑,这个佐藤彦二可能是用这种方式跟同伴联系。他走到垃圾桶边,从垃圾桶里翻出纸袋打开,一股恶臭扑鼻而入。
哕----
高桥立即呕吐起来,将纸袋丢回垃圾桶。回到车上,高桥圭夫继续朝开车刘简之追去。
追出去200米,高桥圭夫又把车停下。
会不会呕吐物只是一种掩护?佐藤彦二还往里面放进了情报?高桥圭夫的同伙,等一会儿会不会来到垃圾桶边取情报?
极有可能!
这个佐藤彦二太狡猾了!
高桥看了看手表,9点27分。
高桥圭夫推断,佐藤彦二跟同伙约定的时间,一定是九点半!
也就是三分钟以后。
高桥圭夫熄火灭灯,两眼盯住垃圾桶。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九点三十分到了。
高桥圭夫拔出了手枪。
但是,垃圾桶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直到九点四十分,想象中的佐藤彦二的同伙,并没有出现。
高桥圭夫立马后悔起来,觉得自己太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让佐藤彦二的同伙取消了行动。
在一家私立医院门口,刘简之停下车,抱起孟诗鹤跑进医院。
值班护士连忙迎上来。
“快,快叫医生,病人吃了不好的东西,呕吐得厉害!”刘简之说。
“跟我来!”值班护士将刘简之带到诊室,“你们稍等,我去叫值班医生!”
值班护士跑向医生休息室,推门而入。
眼前的一幕却让值班护士目瞪口呆。四十多岁的值班医生正和女护士亲密地抱在一起!
“有急诊病人!”值班护士说。
值班医生松开女护士。“什么病?”
“呕吐,可能是吃错了东西。”值班护士说。
“准备洗胃!”值班医生说。
“是!”值班护士走了出去。
值班医生重新搂起女护士,把手伸向女护士的胸脯。
“快去处理病人吧!”女护士推开值班医生的手说。
“你等我,我马上回来。”值班医生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
值班医生给孟诗鹤洗完胃,对刘简之说:“先观察24小时。”
刘简之说:“辛苦您了。”
刘简之把孟诗鹤扶到观察室的病床上躺下。值班护士连忙给孟诗鹤输液,补充营养和水分。
“如果药液不滴了,马上告诉我。”值班护士说。
刘简之连忙鞠躬道谢。
值班护士拿着医用白色搪瓷盘,走了出去。
刘简之把凳子挪到床边,慢慢坐下,拿起孟诗鹤的手,握在手里,眼睛余光却瞥向观察室的门。
“感觉好些了吗?”刘简之眨了眨眼睛问。
“好些了,就是胃还有些痛,身上没有力气。”孟诗鹤说。
“想吃点什么,我去买。”刘简之说。
“什么都不想吃。”孟诗鹤说。
高桥圭夫站在门边,隔着门缝,看着刘简之和孟诗鹤。
“想吃什么水果吗?”刘简之问。
孟诗鹤摇头。
高桥圭夫站直身子,离开观察室,沿着走廊走到一个挂着值班医生牌子的门口,说了声“打扰了,”伸手推开门。
值班医生转过头来。“什么事?”
高桥圭夫看了看一旁头发凌乱的女护士,拿出证件,在值班医生面前晃了一下。
“我是东京宪兵司令部的高桥中佐。”高桥圭夫说。
“什……什么事?”值班医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