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散,华倾城走出宫门,便被一人拦住去路:“华小姐,王爷有请。”华倾城跟着那人走向停在离宫门稍远些的马车。
马车里,男人闭眼背靠车壁坐着,华倾城上车后,马车缓缓行驶,车厢内保持着寂静。
华倾城先开口打断了车里的沉寂:“多谢王爷等我。”
溥洽不答话,依旧闭着眼坐在那儿。
华倾城捏着手里的帕子,有些纠结,却还是开了口:“实在是抱歉,王爷,倾城又给你添麻烦了。是我太笨,说不动太后娘娘,反弄巧成拙使得陛下出面赐了婚……王爷,倾城知道自己粗鄙浅陋,不堪与你相配,可事已至此……”
溥洽睁开眼,冷笑一声:“华大小姐,怎么这样说自己?以你的聪明才智,正妃也当得。”
华倾城忽而起身跪到溥洽脚边:“王爷,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去求了太后不要给我们赐婚,可太后仁心,说我不明不白在王府待了这么久,名节已毁,除了嫁给王爷,再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她流下眼泪来:“王爷,你放心,你对倾城本就是有救命之恩的,倾城当初入府也是为了为奴为婢报恩去的,不敢奢求王爷的喜欢,只求王爷容我在王府住下去。
今后即便做了王妃,倾城也只一心一意侍奉王爷,王爷要娶谁、要宠幸谁,倾城绝不干涉。”
溥洽忽然弯下腰来盯着华倾城:“报恩?你们女人当真为了报恩,就甘愿为奴为婢,委身与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吗?”
华倾城愣了愣:“是,救命之恩永世难忘。别人我不知道,但王爷有一点说错了,倾城来到王爷身边,除了报恩,更多是仰慕……”
溥洽直起腰坐正,看着那个低头跪着的女子,淡漠的道:“收起你那一套,我不是唐尧那傻小子。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王爷,我想你误会倾城了……”
溥洽不耐烦的伸手掐住了华倾城的脖子,力道之大,甚至可以听到女人脖子软骨压缩的响声:“我让你进宫是给你最后的机会,什么名节已毁的鬼话,验明正身的法子那么多,况且你只是客居王府,世人皆知我病的起都起不来,我能把你如何?
以你的头脑,你本可以和太后皇帝都解释清楚,让你不必嫁入王府。我用完了你,自然会放了,还会承你一个人情。
可你偏偏,又去添了一把火,让太后替你出面逼婚,怎么,你这么想嫁进王府?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华倾城被掐的面目胀红,双目充血流泪,一手死死把着男人的手,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里聚起一点白光,却还是松开了手,她现在,不能暴露,她怒睁着双眼直视着他,僵持着,直到看到他唇边浮现一抹残忍的笑:“我从来都很讨厌你们这些虚伪的人在我面前叽叽歪歪的样子,但有人跟我说叫我少造杀孽。不过很不幸,那个人现在不管我了,所以,你今天就去死吧!”说着他陡然加重手上力道,眼里闪着兴奋的紫光。
华倾城一瞬间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上一次离死的感觉这么近,还是在被那只鸟夺舍的时候,她恐惧这种死亡的味道,脑子空白,甚至害怕的忘了自己还拥有反抗的力量,她挣扎着道:“上天……我想……有朝一日……跟你上天。”脖子被慢慢松开,男人收回手,幽幽的看着她趴在车厢咳嗽。
“你从白凤的记忆里看到的?”男人道。
“是。”华倾城握着火辣辣的仿佛被折断了的脖子。
“那你说的白凤记忆里关于前世的,是不是也都想起来了?”男人盯着她问道。
华倾城垂下眼皮摇摇头:“不……我只模模糊糊想起一点,她的记忆里占据绝大部分的是你,和你上天复仇的事业,所以,所以我才能知道。”
男人拿出帕子擦着手:“前世的,你想起多少?”
华倾城:“接……接下来大周与大梁似乎会要打仗。”
溥洽:“有没有关于赵锦绮的?”
华倾城伸手一边擦脸一边道:“记不太清,她……好像是嫁给了顾大人,我,我头有些疼。”
溥洽起身:“既然头疼,就回府好好歇着,好好想,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出府。”
华倾城:“王爷这是要囚禁我吗?”
“囚禁?是你自己非要做王妃,把自己关在这个牢笼里。”溥洽道。
华倾城苦笑道:“王爷似乎很关心长公主的一切,连白凤这一点所谓的前世记忆都相信,而把我留在府里。我很想知道,若是换作是她成为你的王妃,你也会这样囚禁她吗?”
溥洽盯着她,忽而勾唇笑了:“你果然知道的不少。”
华倾城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有些慌乱的低下头,按照她所吐露的,她不应该知道他和赵锦绮的特殊关系才对,她慌忙解释道:“有些记忆碎片模模糊糊的看到了。”
“回府后,把所有你能想到的白凤的前世和今生记忆都写出来。我晚些时候回来看。”溥洽低头看着她:“华倾城,你是聪明人,这些记忆是你与我交换的筹码,可你知道的,筹码一直握在手里不拿出来交换,失去了时机就失去了价值。
如果你一直这般说三留七,我会失了耐心,那你随时都会死,更不要说什么上天了。”
华倾城道:“你也知道这是我的筹码,没有得到我想要的,我怎么敢全都拿出来?”
溥洽站起身:“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尽快拼凑出所有记忆,将来上天那一日,我会带上你。”
“口说无凭,我怎么相信你。”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别忘了,这记忆除了你,还有白凤本人也拥有。”溥洽淡漠的开口,他抬步离开马车,留下华倾城一人坐在车厢发愣。
马车外,一处阁楼围栏里,溥洽与另一人静静站着看着马车远去。
风逸行:“吓死我了,我刚才寒毛都立起来了,幸好这个女的不是上面来的什么仙人。”
溥洽眺望着远处:“不一定。”
“怎么不一定,她要是真有那些本事,方才那么危机的时刻还能忍住不自救?”风逸行道。
“她出手了,只是又收回去了。但我感觉到她身上的灵力运转了。所以,即使她不是那个仙人,也不是我们所看到的普通人。”溥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