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婋含笑看着笑尘离去的背影,越看心里越欢喜。这段时间两人的相互配合,处处都恰到好处,衔接得当。小时候那个小崽子,如今也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少年郎,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心中止不住的感谢上天保佑。等到笑尘消失在门口,梓婋才心满意足地回身继续做事。经过楚轶身边,楚轶一把将她拉坐在怀里,咬着她的耳朵,威胁中带着亲昵:“给我解释解释,嗯?!”
梓婋和他四目相对,一时之间没反应的过来:“什么?”接着就看到楚轶脸色一变,回过了神,失笑道:“你想什么呢?我把笑尘当弟弟。”
在楚轶不相信的眼神下,梓婋捧着他的脸,逗他:“格局大一点,我的王爷。笑尘才几岁?我还能有那个心思!?”
楚轶顿时就黑了脸,抓她痒痒肉道:“他要是岁数相当,你就有了?”
梓婋被他弄的哈哈大笑,毫无小女儿的娇态,倒是豪爽的像个爷们儿:“你这醋味也着实大了点。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梓婋抓住楚轶作乱的手,正色道:“我问你点正事。”
“什么事?”楚轶适可而止。
“耿家算是倒台了,一众亲眷届时全部流放的流放,没入教坊的没入教坊,那和耿府才定了亲的,怎么算?”梓婋最终还是对梓娀心软了,她想求求楚轶,将梓娀摘出来。
楚轶搂着梓婋,让她舒适地靠在他的怀里。安静的书房,直线升腾的熏香,暖烘烘的火炉,情人之间的亲昵,一切美好的仿佛前日的那场血腥的厮杀没有发生过一样。
楚轶语气确定:“你想为言梓娀开脱?”
梓婋看着书案上的那缕熏香,烟色乳白,绵绵不绝地向上升腾,直到消散在空气中。她轻叹了一声,仿佛对梓娀的恨意也随着熏香的散去,而淡化很多:“她的亲事,是她父母的贪心所致,不过也有我的手笔在里面。若不是她,就是梓嫱。说白了,她是我和她父母博弈的牺牲品。我一开始其实憎恶言府的每一个人。对待梓娀,只有她过得不好,才能让她父母尝到痛彻心扉的滋味。可惜我高估了言铿修的人性,也低估了陈氏的母爱。现在耿家这个隐患解决了,那梓娀就没必要将整个人生赔在里面。”
楚轶微笑道:“我就知道阿婋不是个狠心人。嘴上出刀子,这心里啊,还是最仁慈的。”
梓婋闻言嘴角压不住的笑意:“你这话说的我都脸红了。当初谁说我心狠手辣来着?”
“阿婋!”沈娉婷的出现打断了二人的玩笑。
“姐姐,你怎么来了?”梓婋带着慌乱从楚轶的怀里站起来。以为沈娉婷要责怪她不庄重,正当心下惴惴。
沈娉婷面色不大好,似乎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阿婋你跟我来!”看来是真的有大事发生了,沈娉婷平时最注重礼节,这次进来直接无视了楚轶这个王爷。
梓婋对楚轶使了个眼色,成功制止了楚轶想要跟过来的脚步。姐妹二人走到庭院中,梓婋亦步亦趋地跟在沈娉婷身后,心中盘算着,一会儿沈娉婷要是训斥她,她该怎么狡辩,哦不,是怎么解释。突然沈娉婷刹住了脚,梓婋始料未及,就这么直挺挺地撞在了沈娉婷的身后,“哎哟”,梓婋惊呼出声。
沈娉婷被她撞的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干什么毛毛躁躁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被沈娉婷头上簪子戳到眼皮子的梓婋捂着一只眼,不敢作声,另一只眼满是可怜地看着沈娉婷,泫然欲下。
沈娉婷叹口气,无奈地上前扒她的手:“给我看看,伤哪儿了?”
梓婋放下捂着眼睛的手,轻声道:“姐姐是在生我气吗?”
沈娉婷见她眼睛无事,只是略红,就道:“我生你什么气,左右你和王爷也是斩不断的情缘了。只望你能守住本心,不要似一般女子一样,最后成了王府后院的小女人。”
梓婋拉着沈娉婷的手道:“姐姐,你放心。我心如磐, 不可撼也!”
沈娉婷抿抿嘴:“我其实不是要责怪你和王爷亲近。是有其他事。你跟我来!”
梓婋任由沈娉婷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很快梓婋就明白,这是去哪儿了——书意的住处。
梓婋被沈娉婷压着肩膀,轻手轻脚地走至书意的窗下。梓婋大为不解,为何要做窃听姿态?沈娉婷竖起食指轻嘘一声,只听见书意房内有人在说话。
“妹子,你别哭啊!”岑四的声音传来。
梓婋立马拳头就握了起来,要直起身子冲进去。她以为岑四欺负了书意。
沈娉婷赶紧拉住她,悄声道:“刚才我看见岑四扶着书意回房间,我见书意一边走一边在呕吐。”
梓婋被迫蹲下,也悄声接话:“书意不舒服,怎么不叫大夫呢?”
沈娉婷解释道:“我猜,书意这是有身子了。”
“什么?什么意思?什么身子?”梓婋双目瞪圆,瞳孔震动。
沈娉婷郑重地点点头,示意继续听。
“四哥,你别去!”书意听到岑四说要给她找大夫,就立马带着哭腔拉住他,“我,我没事的,我没事,你别多事了。这几天大家都忙。别为我......”
岑四急道:“不能讳疾忌医,你要是不想给外头的大夫看,那就找姑娘去。姑娘医术高明,肯定能给你瞧好。你刚才呕吐的那个架势,可太吓人了。”
书意抽噎着道:“不不不,别给姐姐知道,不能给姐姐知道。”
岑四奇怪道:“这有什么不能给姑娘知道的?她知道你生病了,保证会全力救治你。”
书意捂着嘴,痛苦地摇头,久久不说一词。
梓婋这如何能忍,不顾沈娉婷的拉扯和劝阻,立马就闯了进去。沈娉婷追在身后,又急又小声地喊:“你悠着点儿,她女儿家家,不好直说出口的。”
梓婋耳朵压根没有收到沈娉婷的一点话,推门进去,将里面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姐,姐姐。”书意满脸泪水,都没来的擦。
岑四见梓婋进来了,舒了口气道:“姑娘,你来了。我这怎么问,书意就是不说,也不同意找大夫,你刚才是没看见,她吐得都出血丝了......”
梓婋阴沉着脸,坐到书意对面,拉住她的手,开始把脉,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是喜脉,看着脉象,差不多怀了一月。
“四哥,你出去吧。这里有我和沈姐姐就够了。”梓婋对岑四道。
岑四心下猜测,估计书意是得了女儿家的什么毛病,他不便在现场,于是就从善如流地离开了。
沈娉婷待岑四出去后,就转身将门关了。
梓婋走到书意身边,眼泪水就控制不住了,她拥住书意,口中连续不断地道歉:“对不起,书意,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没保护好你。”
书意压抑已久的情绪,此刻彻底放开,她扑在梓婋的怀里,嚎啕大哭:“我该怎么办,姐姐,我该怎么办?”
沈娉婷皱着眉看着这姐俩,静静地等候着她们情绪的释放。
良久,书意才逐渐平复了情绪,红肿着双眼,垂头不语,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沈娉婷生育过,有经验;梓婋会医术,有手艺。
沈娉婷和梓婋的意见一致,都认为应该趁月份小,流掉算了。书意年纪还小,这胎本身就是意料之外,她的人生不应该才开始就被这不被期待的孩子给绊住了。
“书意,你别怕。这才一个月,而且你也年轻,落了胎,也恢复的快。”梓婋安抚道,“一切有我和沈姐姐在,保证保你无虞。”
沈娉婷虽然也支持落胎,但她到底是个母亲,已经激发的母性,让她在劝说书意落胎之时,也说了一点委婉又隐晦的话:“书意,由因生果,这果又是日后的因。我和你阿婋姐姐都支持你落胎,但你自己也要想好,心中有主意,事情才能定。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