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婉掀掀眼皮,带有岁月痕迹的眼尾爬上一抹嫌弃。
“林依柔,你真是我生的?
这种时候,合适吗?”
林音疲惫一笑,把小脑袋轻轻靠在张小婉肩头,挽上妈妈温暖的手臂,安心地小憩。
林依柔不满道:“是,只有您小女儿是您亲生的,既会撒娇又会哄您开心。
我是怕谢傲男清醒之后,再使什么损招,现在机会难得。
复个婚而已,别人用不了半小时就出来,怎么一到音音和谢麟身上,比登天还难。”
张小婉面色从容:“谢傲男这次受这么大的打击,估计也没什么心气阻拦你妹妹他们了。
人活着,有时候就是凭一股劲儿撑着。
要是没了,人的精神也就垮了。
以前那么自傲的一个人,以后有罪受了。”
林依柔:“妈,你就是心太善了。我看以她的本性,这辈子只要没进火葬场,是不会老实的。
你们啊不听我的,趁现在复婚,以后等着吧,难上加难。”
张小婉:“我们音音都给她输血了,也算她的救命恩人,还想怎么样!
她就算醒了也走不了路,想阻拦,也有心无力。”
林依柔:“可她会寻死觅活啊,上回您忘了?音音被逼得哭着跑出去!”
张小婉轻轻摸了摸林音的小脸儿,怜爱道:“这回老娘亲自出马,小的老的我一起抓。”
林依柔漾唇而笑:“我们林家女将终于要出山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林音,撅撅小嘴道:“妈~你别担心,谢麟不可能再有第二个老婆,一辈子都要被我拿捏~”
张小婉不愧是亲妈,净说大实话。
“我看是你,被谢麟拿捏的死死!”
“哼……”
一月后,林音的黑色迈巴赫龟速行驶在宽敞的商业大街。
目的地,市医院。
主驾驶,林音打着蓝牙电话,跟谢麟腻腻歪歪。
东山机场,VIp候机室。
谢麟声线温柔:“老婆,这次出差一周,我姑姑那边就麻烦你跟妈了。”
林音嗲嗲道:“知道啦~妈给你姑姑煲了老山参汤,我们在路上呢。”
谢麟:“那你替我谢谢妈,我们老谢家祖坟冒青烟了,才能遇到这种好丈母娘的。”
林音哼哼小鼻子:“我呢~我呢?”
谢麟特别小声哄她:“我那回梦到我奶了,我奶说——
我全家都特别满意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孙媳妇。”
林音的眼睛一下子弯成月牙状,笑出一对甜美的小梨涡。
她红着小脸,匆匆瞥了一眼副驾驶,特别特别小声地嘱咐道:“老公~你在外面出差不许喝酒哦。
给你带的中药要记得喝,一顿都不许落下,回家我要检查。”
谢麟揉了揉脑门,好半天没回话。
林音秒变脸,耷拉着一张小臭脸:“谢麟!你听到没?”
谢麟被林音的小尖嗓惊了一大跳,手机都差点掉地上。
“是是,老婆大人放心,为了您传宗接代的大事,我一定恪守夫纲。”
林音这才嘟嘟唇,可爱兮兮道:“乖嘛,那我挂啦~”
张小婉趁机插话:“谢麟啊,你姑姑的病情稳定多了,你跟音音是不是也该把正事办了?”
谢麟急忙表决心:“妈放心,我姑姑身份证在我这里,等我出差回来。
上午去补户口本,下午就奔民政局。
音音这么好的老婆,我一分钟都不敢多耽搁啊。”
林音咬唇偷笑,满面春风道:“好啦~我们到医院停车场了,拜拜哦老公。”
谢麟:“乖宝宝,爱你,拜拜。”
“讨厌~”
自己亲妈还在,谢麟却一点都不避嫌,林音脸上一阵羞臊,急忙摁断电话。
张小婉看都懒得看她,忍着冒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把推开车门。
不耐烦道:“行了!都30了,装什么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快滚下车,我这汤得趁热喝。”
林音身穿高定款灰色羊毛打底,搭配着复古蓝牛仔裤,脚穿某大牌情侣德训鞋,迈着轻快的小步伐走下车。
一张清透无瑕的小脸,挂着被爱情狠狠滋润过的甜笑。
林音蹦蹦跶跶挽上张小婉胳膊,特别爽朗道:“走吧妈,我们去看谢螃蟹。”
张小婉扑哧一笑:“去了病房,可不许这样说,再把她气出个好歹。”
林音梗着小脖子,边走边回道:“我才不怕她呢~哼!”
然而,我们天不怕地不怕,一路上口出狂言的林总,刚走到谢傲男病房门外,啪啪打脸——
“妈,要不~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
张小婉面色柔和,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瞄着她。
“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
谢傲男都瘫了,还这么怵她?”
林音一屁股坐在病房外椅子上,拧着小眉头,唉声叹气。
“我是怕她说话太难听,我没忍住跟她吵起来,回头她再跟谢麟告状,闹腾。
我们家谢麟夹在中间,得多难做。”
张小婉拍拍自己手里的保温盒,苦口婆心道:“所以啊,妈今天带着诚意来,就为了缓和你们之间关系。
否则,妈会给她煲汤?有这闲功夫,我躺家里,看几集霸总不舒服?”
林音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心情比上坟还要沉重,乖乖道:“好吧。”
母女俩还没等进门,就听到病房里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谢傲男扯着嗓子嘶吼。
“你给我滚!滚出去!谁派你来的?我不需要别人伺候!滚!”
本月第十位护工,怯怯道:“谢女士,您现在大小便失禁,不能自理,需要人照顾。”
谢傲男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从桌上随手抓起什么,就往护工身上砸。
她的脸涨成青紫色,怒气冲天,破口大骂:“滚!滚出去!我现在这副样子还不如死了!
你们都想来羞辱我,门都没有!”
杨建设表情僵硬,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任谢傲男发飙痛骂。
这一月以来,谢傲男摔砸打骂,比骂街泼妇还要疯癫、刻薄。
终于,成功骂跑了九位深资护工,给多少钱都不愿意再伺候她。
要是这一位再被她骂走,杨建设都不知道再去哪里找人照顾她。
想到这里,杨建设泪眼朦胧,崩溃道:“小男!你振作点行不行?
医生说了,你的脊髓神经没有完全坏死,这些问题都是暂时的,你有很大希望重新站起来。”
谢傲男抓起自己手机,随手一砸,正中杨建设脑门,她痛苦哀嚎:“谁让你管我的!让我死!让我去死!”
病房外,张小婉拉着林音坐回椅子,眉宇间一片黯淡,愁云不展道:“咱们还是等会吧。”
“好。”谢傲男这么疯,林音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这时候,几个满身贵气的阔太太,脸上挂着精致的浓妆,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声不断,从不远处走来。
“妈,这些人是……”
张小婉脸色凝重:“这些见不得别人好的东西,落井下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