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国结束了一天繁忙且疲惫的工作,拖着沉重如山的步子回到家中。
刚一推开家门,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目光迅速扫向客厅,只见张湾琳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得吓人。
“这是怎么了,你心情不好?”
白振国一边换鞋,一边带着满心的疑惑与些许不耐问道,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工作了一天本来就烦,回家还有看见自己老婆这幅脸色。
张湾琳仿若被按下了开关,冷哼一声,那声音尖锐得好似能划破空气,接着便阴阳怪气地开了腔:“还能怎么了,你那个宝贝女儿又闹事呗,也不知道像谁,整天就知道惹麻烦。”
白振国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仿若有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忙不迭地追问:“又怎么了?你快给我说清楚。”
“哼,”张湾琳拖长了音调,脸上的委屈愈发明显,眼眶里甚至泛起了盈盈泪光,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今天她故意和媛媛过不去,回家之后我不过就说了她几句,你知道她啥态度吗?就跟吃了枪药似的,冲着我就大吼大叫,哪有一点教养!”
白振国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怒目圆睁,“反了她了,辛辛苦苦养她这么大,她就这么报答咱们?我去教训教训她。”
说着,脚下生风,就要往白艺桃的房间走。
张湾琳却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死死拦住他:“你干嘛呀,你也不想想,她自小没了妈,我这当后妈的,平日里处处想着多给她点母爱……”
“可她呢,根本不领情,性格古怪点也是情有可原的。你现在要是这么冲动地冲进去,不是火上浇油吗?到时候局面更没法收拾。”
白振国一听这话,瞬间怒火涌上心头。
关于白艺桃和白羽真的妈,一直是他不愿意回首的过往。
如今白艺桃的行为,不亚于直接揭开她的伤疤!
“就因为她妈走得早,我平时事事顺着她、惯着她,她倒好,越发不像话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
说完,他用力一甩,一把甩开张湾琳阻拦的手,径直冲向白艺桃的房间。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
白艺桃正坐在床边看手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整个人一哆嗦。
“干什么?”
她的房门都差点掉了!
看她满脸无辜,白振国更气愤了,恨不得把手指到她鼻子上。
“白艺桃,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整天在家里惹是生非,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白艺桃本来心情就极差,仿若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听到这话,“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毫不示弱地回击:“我惹是生非?你怎么不问问你那个好老婆,她是怎么阴阳怪气挤兑我的?”
“我在外面拼死拼活工作,回来还要受她的气?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为什么总是招惹我?”
越说越气,甚至还有点委屈。
白振国语塞了一下,又很快回怼道:“她是长辈,你就不能让着点?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他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明知道白羽真还在他手里,竟然还敢这么顶嘴。这个女儿,真是管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就拿捏不了她了!
“长辈?”
白艺桃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得厉害,“她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女儿看待,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外人,处处挑我的刺,你却从来都向着她和白媛,根本不管我死活!”
这一下子,好像把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全部都喊了出来。
她其实不想说的,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说出来显得矫情。
可今天实在是忍不了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白振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一甩袖子,狼狈地离开了房间,留下白艺桃独自在屋里。
他出门的时候,都没有关门,白艺桃只能自己走过去关门,靠在门上,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压抑得让人窒息的家,想了片刻,直接抓起外套,夺门而出。
夜色渐深,城市的霓虹闪烁,白艺桃仿若行尸走肉般,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家酒吧。
酒吧里灯光昏暗闪烁,仿若鬼火跳跃,音乐震耳欲聋,舞池中男男女女疯狂扭动着身躯,有的穿着制服和工装,仿若要把浑身的压力都通过这狂野的舞姿释放出去。
白艺桃径直走到吧台前,一屁股重重坐下,冲调酒师大声喊道:“给我来杯烈的,越烈越好。”
调酒师抬眼看了看她,好像是已经见惯了这种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默默调好一杯酒递过去。
白艺桃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仿若一道火线,顺着喉咙迅猛滑下,呛得她剧烈咳嗽几声,可心里那如乱麻般的烦闷却丝毫未减。
这时,旁边一个女人的抽泣声仿若一道微弱的电流,引起了她的注意。
白艺桃侧目看去,只见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正趴在吧台上,肩头微微颤抖。
“……你没事吧?”白艺桃出于本能,轻声问道。
女人仿若从痛苦的深渊中被唤醒,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白艺桃。
之后,俩人都愣住了。
竟然是池梦?
被刚认识不久的人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两人都有点尴尬,但在这种氛围之下,不管是什么情绪,都会淹没在酒精里。
池梦直接端着酒杯,坐到了白艺桃的身边,过了一会儿,才哽咽着说:“我和我丈夫吵架了,吵得不可开交,都快离婚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明明谈恋爱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一地鸡毛。”
白艺桃递过去一张纸巾,苦笑道:“我今天也和家里人吵了一架,心情糟透了,感觉这世界都没个好地方能让我待。”
“看来咱们今天都是天涯沦落人,只能在这借酒浇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