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开镰刀,付英也是憋住了干劲,她和王彬一起割地,小娟子就放在地头的车兜子里睡。太阳大的时候挡块板子,割一会再过来喂奶。
付英镰刀磨的光光的,伸手抓住小麦麻利一刀,如此机械的弯着腰前进。
王彬始终都是落在付英后面,说实话之前家里的活都是三哥干的多,如今自己顶门立户啥事都要亲力亲为,他有点吃不消抬头找借口:“快中午了,我去看看三哥他们割的怎么样了?”
“你这是又想跑了?今天才割了一半,我看你敢给我走一步试试?你那烂屁股账还没还完呢,你有脸跑?”付英边说边继续,太阳火辣辣的照着大地。
王彬被付英怼的说不出话,只能悻悻的到田埂上喝水,小娟子已经醒了,她不哭不闹的看着天空,偶尔打个喷嚏。
王彬看到孩子醒了,就笑眯眯的对付英说:“醒了,你也过来休息一会歇一歇,给孩子喂点奶。”
付英直起腰拿着镰刀过来,她摘下头巾抱着孩子坐到树根下面休息。
小娟子咕嘟咕嘟的喝着奶,她之前很爱哭,最近开始变的异常安静,好像懂事了一样。
喝完以后,付英感觉一下子就没了力气,她起身去吃饼,王彬已经吃完了躺在树下眯着去了。
“捉住它,那边!”一阵急促的喊叫吵醒了王彬。
半山腰上几个小年轻热火朝天的逮田鼠呢。
付英踢了踢王彬:“看啥呢?都急的收秋呢,赶紧点!”
王彬耷拉着眼皮子起身,他实在是困不行了,但是没办法又垂头丧气的继续。
日头偏西,身后是一陇陇倒下的小麦,王彬开始回头打结扎捆,付英也直起酸软的腰,看着今天的成果十分满意。
小麦捆绑的差不多,家里的男人们都开始漫山遍野捉田鼠回家打牙祭。
这个季节的田鼠祸害粮食吃的肚大肉圆。
山洼上几个男人追逐着田鼠,爆发力真强,速度就像豹子一样紧追不放。
田鼠呲溜一下钻进窝,两个人就拿起铁锹一顿狂铲,挖开地下石头层的时候就用水灌。
一桶水咕噜咕噜倒下去以后,伸手出来在洞口等着掐田鼠的脖子。果然不一会,田鼠被水淹的受不了就闭着眼睛往外钻,男人伸手就薅住它的头,绳子一栓继续找下一个。
王彬看的心痒痒,回头望着付英。
付英看大伙情绪高涨,点头同意。王彬一下子扔掉小麦就抓田鼠去了。
付英觉得今天已经干了很多活了,剩下的扫尾自己也差不多能干好。
田鼠被扔到铁皮桶里是自己爬不上来的,晚上回家把田鼠的牙齿剪断,就不担心它咬断绳子逃跑。
小孩子人人手里拉一只,村里也没什么玩具,大家就拉着田鼠比赛。
田鼠被玩个半死拉回家就开始剥皮撒盐到灶坑里烤着吃了,油滋滋的很美味。
小娟子已经躺了一天实在受不了开始哭闹起来,付英就把她捆绑在身上开始弯腰捆麦子。
天刚黑,王彬也过来了,逮了三只算是大收获了。
王彬拿着给付英看:“多肥,回去一烤,油滋滋的再撒点盐绝了,我都要流口水了!”
付英也是很高兴,在娘家的时候,每到这个季节,杨帅都会和一帮小伙子拿着铁锹满山的捉田鼠,烤好了送给他们吃,如今这个颓废的小家村也有人捉田鼠她却很意外。
带着孩子拉着车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付英累的提不起腿。
她爬上炕不想做饭,王彬倒是饶有兴致的剥皮烧烤,不一会一只田鼠烤好了,冒着热气翻着油花递给付英。
付英心里美滋滋的,她轻轻尝了一口:“嗯,好吃,就是有点咸!”
“咸点去腥味。”
“你说这跟吃耗子有啥区别?”付英一边吃一边问:“你说别的地方的人吃这个不?”
王彬又开始烤下一只:“别的地方有别的吃法吧。我听大哥说有的地方吃蛇吃青蛙的,咱们就下不去嘴!不过这个也不是老鼠,田鼠,不一样!”
“呵呵呵。。。。”付英吃着小娟子滴溜溜也瞅着,付英把自己嘴巴里嚼碎的喂了一点点给小娟子,小娟子吃了以后皱着眉头吧唧嘴。
“哈哈哈哈,。。。。”你说你吃的第一顿饭竟然是田鼠肉。
两个人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准备睡觉,发现小娟子总是饶头哭闹,付英把她抱起来仔细看了看头皮,这才发现一只蜱虫已经钻进去半个脑袋,还剩个屁股在外面,周围一圈子的红肿。
付英着急了大喊:“快来看,孩子头上有虫,咋办?”
王彬凑近一看,“哎呦,都进去半个了。老人说用火烧!”
“用火烧怎么能行呢?你不是烧到孩子了吗?”
“那就直接拔!”说完王彬要动手。
“行不行啊?”付英怀疑的问:“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的,我小时候也是爬过一只,给拔出来了,但是一定要把头拔出来,不然它扣住肉不出来就会发炎,到时候就得脑膜炎!”
听王彬这么一说,付英倒是着急了,“不行,我要去找四婶婶她来给看看!”
“我说的行,你就听我的吧,啥事也去找人家!”王彬埋怨付英不听自己的!
付英叫来四婶婶,两个人一瞅,四婶婶倒是见怪不怪直接用酒一遍一遍的涂抹。
直到这个蜱虫不动了,她拿着镊子给拔了出来,然后又给孩子脑袋抹了点酒。
四婶婶到灯下仔细看,蜱虫的头还在就放心了:“没事了,头出来了,以后到地里给孩子头上带点东西,秋天这个玩意多,爱往身上钻吸血,讨厌死了!”
四婶婶把蜱虫用火烧死。
付英这才放了心,送走四婶婶,她看着孩子红扑扑的小脸晒的黑黢黢的,也是于心不忍,虽说大家的生活都是这么过来的,付英心里总是有点愧疚感。
几天翻天覆地的忙乎,付英家的粮食都收获了,就剩下点豆子需要晾晒。
付英总算能消停几天,她的手上全是血泡,脚底板也裂开了,手指上都不知道扎过多少次,有的刺没拔尽发炎了,她用针挑着脓水。
院子里的黑猪也长大了,过几天来收猪的就可以处理掉换成钱。
母鸡都下蛋了,每天都能吃到鸡蛋很是满足。
小兔子一蹦一跳的跟在兔妈妈身后吃草,其乐融融。
“大姐?”这一声叫让付英小肚子一紧,她抬头看去,门口三弟直愣愣的站在那,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子,面色蜡黄,圆头圆脸圆眼睛,矮胖矮胖的。
付英心里已经乱了,五味杂陈,无数个念头在拉扯。
但是上次的事情她不会忘记,付英拉着脸没有说话。
王彬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他走到门口看到三弟很是诧异,开口招呼:“进来吧!咋不进家?”
付英眼神狠毒的瞪着王彬,心想:“妈的,上次都说断掉了,你现在招呼他进来是几个意思?怕不是有病吧!”
三弟看付英脸色阴沉就装模作样的走到院子里和王彬说话,他递了一根烟给王彬,然后两个人开始蹲下来唠嗑。
他用脚踢踢兔子屁股说:“这么肥,能吃了,这家伙油炸最好吃!”
付英一听这话更是反感:“感情你就知道吃,看啥都想吃。”
付英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衣衫简朴,面容呆滞。
付英心里有些失望,不用说这是三弟找的女人,可是她无论哪样都让付英看不出希望,人是一点也不机灵。
付英不肯让他们进屋。王彬一看付英的表现也就不多说啥。
几句话聊完,大家都尴尬起来,王彬招呼三弟到后山去看看。
他们走后付英才转了笑脸招呼惠春,
“快过来坐会儿,你叫个啥名字?”
“惠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