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羽出声后,一道热烈的目光像是粘在他身上似的,大胆的很。
秦惊羽皱眉,抬眸看去,目光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和嫌弃,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铺天盖地的杀意如一张细密的渔网,精准朝萧欢颜扑去。
少女长在后院,哪里见过这场面,藏在面纱下的小脸倏地惨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秦惊羽冷哼一声,迫人的威压刻意在少女身上稍作停留,随即像一阵风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女两股颤颤,双手死死抓住萧母的胳膊才勉强站直身体。
林非晚瞄了秦惊羽一眼,唇角微扬,目光转向萧母二人时,脸上重归平静。
“早知醉园是你们开的,今日我们姐妹绝不会踏进来,你们不愿招待,也不明说,只让我们干巴巴等着,是何道理?”
萧母人在后厨,并不知前面发生了何事,如今听来才知,竟是萧欢颜又闯祸了,不觉有些心累。
前几日孟夫人才为萧欢颜造谣林非晚身有隐疾的事上门讨要说法,如今,萧欢颜又刻意针对林家姐妹,往日情谊好像都喂了狗。
她这究竟是养了个什么女儿呀?
“阿晚......林姑娘,今日之事是我们醉园招待不周,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愿自掏腰包请你们吃饭,你们看可以吗?”
萧母面色复杂地看着林非晚,眼底隐隐跃动着一丝期待。
林非晚低头撸了把雪团的脑袋,“算了,你们敢请,我们不敢吃,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在饭菜里动手脚?”
她轻慢的语气瞬间引得萧欢颜破防不已,“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林非晚淡淡道,“换个地方吃饭吧。”
秦惊羽伸手去拿桌上剩下的荔枝和杨梅,“去天香馆吧。”
林非晚点点头,向后觑了一眼,“清欢,走了。”
林清欢小脸铁青,经过萧欢颜身边时,实在没忍住,“你真让人恶心。”
萧欢颜猛地抬起头,林清欢哼了一声,没去看她略显猩红的双眼,跟在林非晚身后走下楼去。
萧母躬着身子跟在后面,好一通赔礼道歉,直到把人送上马车才松了口气。
然,这口气还未完全吐出来时,身后传来小二惊慌失措的声音:
“老板,大小姐昏倒了。”
......
坐在马车上,林非晚拿着一块棉布,仔细擦拭着雪团染了杨梅汁的毛发。
不知想到什么,她勾起的嘴角一直没下去过。
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容易惹人诟病,但她都走了,再发生什么事,总不能赖在她身上吧?
造她的谣,觊觎她的男人,真当她是谁都能捏一把的软柿子了?
杨梅汁不好去除,待林非晚把棉布拿下来时,只有嘴角染色的雪团成功换了颗脑袋。
浅淡的紫红色将它洁白的毛发浸染的十分均匀,像是本来的模样。
林清欢第一个没忍住,“噗嗤!”
秦惊羽随之也跟着笑了起来,大手一把覆住雪团的脑袋,粗鲁的揉了揉。
“贪吃鬼,活该。”
雪团吱吱叫出声来,小爪爪用力扒拉掉秦惊羽的手掌,逃命似的蹿到林非晚身后。
秦惊羽还想再逗逗它,林非晚一个眼神过去,他立刻老实下来。
看到这一幕,林清欢捂着嘴转过头笑了起来。
“醉园那边不要去了,萧家有任何事你们都不要过问。”
林非晚捞出雪团抱在怀里,“清欢,从今日开始一直到我大婚,你就不要出门了。”
碧波楼那边找来的江湖人士已经就位,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中书令出事,全城必然戒严。
林清欢不知道为什么,但对林非晚的话,她一向是盲从的。
“好,那从天香馆出来,我就待在家给你准备添妆的东西吧。”
“我让纪良住进来,想吃什么让他给你做。”
对这个妹妹,林非晚是打心眼里爱护的,林家算得上开明,她和妹妹没怎么吃过学规矩的苦,性格上也开朗些。
两人性格虽有分别,但对于吃都情有独钟,这也是林清欢看到新开业的醉园,想要去尝个新鲜的原因。
林清欢一把搂住林非晚的胳膊,“谢谢姐。”
......
一行人在天香馆吃了顿安稳饭。
依然是稳定的发挥,色香味俱全,还添了时令新菜,众人吃的心满意足。
秦惊羽命荆楚驾车送林清欢回家,他带着林非晚转去了碧波楼。
看到他们,魅娘眼睛闪了闪,派人去别院叫赫连修,她自己迎了上去。
“阿晚,你来得正好,楼里有几个姑娘身子不爽利,你帮着给看看呗。”
林非晚想也不想答应下来,碧波楼里养有专门的大夫给姑娘们检查身体,但有些毛病,不是随便谁都能看出来的。
秦惊羽眯起长眸,看着魅娘和林非晚离去的背影,正准备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时,肩膀上落下一只大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稍显苍老,力道依旧不减。
“师侄,跟我来。”
秦惊羽眼眸微动,瞥了眼林非晚消失的方向,转身跟着赫连修走进后院一间房间。
房间外面灰扑扑的,看着和旁的房间并无不同,走进来才知里面内有乾坤。
初夏时节,外面温度正适宜,里面却像是深秋,凉涔涔的。
“坐吧。”
赫连修从黄花梨木的橱柜里端出一套茶具,点燃放在小土炉里的银丝炭,准备煮茶。
他的动作很流畅,行云流水般,只是看着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秦惊羽主动接过接下来的活,“师叔不是最爱喝酒吗?什么时候会煮茶了?”
赫连修哈哈大笑,“酒好是好,不能经常喝,还是茶更好些,修身养性。”
秦惊羽没有说话,专心煮茶,他的动作不算流畅,但好歹没出错。
赫连修身子向后歪了歪,“你应该收到消息了吧。”
这话虽是疑问句,但赫连修说的很是肯定,像是亲眼看到似的。
秦惊羽放上茶壶,点点头,“铁勒这些年一直很安分,突然传来异动,其中必定有诈。”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你们遗留下来的小问题。”赫连修从抽屉里取出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