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从你身上,得到任何东西!
多么冰冷的话。
里面似乎全是交易,全是价值互换,不含一丁点的情感。
洛风禾愣愣地看着陆昂,咧了咧嘴角,似乎在苦笑。
她声音带着嘶哑,有点嘲讽,“我真傻,真的。”
洛风禾看着陆昂,“我以为,你会对我有一点的感情。”
她高估了自己在陆昂心中地位。
她觉得,以自己的相貌,或许以后还有大好的前程,陆昂怎么都会舍不得她。
即便陆昂之前,说不再跟她合作了,洛风禾都还没多放在心上。
可现在才知道,陆昂是真的,是真的要跟她切割,是因为陆昂已经放弃了。
陆昂长得高,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俯视。
此刻,他挺拔着身体,丝毫没有弯腰低头迁就人的意思,俯视着洛风禾。
俯视着洛风禾,将她脸上的懊恼,后悔,痛苦一一看在眼里。
他丝毫不受影响,像一个局外人看着她痛苦,透着骨子里的漠然。
陆昂只是道:“难道我对你不好么,是你太贪了。”
洛风禾抬起头,见陆昂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心中又痛又恼,“陆昂,是我贪吗,明明就是你,冷酷无情。”
“你说的喜欢在意,都是假的,你可以跟我告白,转头就回家跟别人订亲,结婚。”
“这就是你的爱,你根本没有爱。”
陆昂对这样的指责,如同拂去面前的灰尘一般,毫不在意,甚至有些烦恼微尘的出现。
他勾了勾嘴角,“洛风禾,那你说的爱,我要为你反抗家里安排,我得为你付出一切,但你不一定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对么?”
“我啊,是个商人,一旦觉得一个项目,不能达到目标,那么最优解的办法,就是放弃。”
洛风禾笑了一声,笑声中含着太多的意味。
她痛恨陆昂的冷酷,可却又无法割舍,努力想要拽紧手里流失的沙子。
惶恐,难过……
洛风禾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才能留住流失的沙子。
求之不得,心如烈火灼烧。
她往前走两步,拽住陆昂,声音哀求痛苦,“陆昂,我答应,我答应你行吗。”
“我之前想着先做出一些事业来,能够正大光明,能够配得上你,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优秀,我就能嫁给你,不会被你的家人反对。”
洛风禾语气说得急切,含着痛意。
陆昂看着她,声色平淡:“我想娶谁,我说了算,陆家,并不能干涉。”
当初,娶夏知鸢已经做好了后手。
不会有任何影响。
洛风禾愣了一下,“可是,你接受了家族安排。”
“对。”
洛风禾的脸色瞬间毫无人色,瞳孔颤抖。
这一刻,洛风禾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心中被绝望席卷。
若陆昂不受到家里人挟制,可他依旧选择家里人安排。
这算什么呢?
若他是身不由己也就罢了,可他不是身不由己啊!
陆昂,对她……
洛风禾有些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脑子里嗡鸣作响,只觉得天旋地转。
不甘心如火山岩浆一般,从心底涌出来,她咬着牙,恨恨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
“她比我美吗?”
“你美。”
“她比我有钱,比我家世好,对不对?”
“不是。”
“嗯?”洛风禾愣了下,“什么?”
“若是这样,我输给了什么都不如我的人,陆昂,你在骗我对不对?”
“按照你的价值论,你就该选择我。”
“从感情上来说,你不选择我,从价值利益上来说,你依旧不选择我,为什么,为什么?”
洛风禾情绪激动,眼圈红发,“你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陆昂不甚在意道:“没什么标准,我想选谁,就选谁。”
这话一出,洛风禾再多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完全说不出来。
问得多,无非得到更多的羞辱,更多的理由。
不被选择是真的,各种理由是假的。
而陆昂甚至连理由都懒得编。
“我不信,我不信。”洛风禾摇着头。
她不信,不信陆昂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一点怜惜和心疼都没有。
洛风禾左右张望着,看到池子,走到了池边。
她不得不采用一些极端的方式,来试探陆昂的心。
“我不相信你,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洛风禾单薄的身体,在冬日的寒风中,摇摇欲坠。
陆昂微微挑眉,看着洛风禾,“你要跳下去?”
“你在威胁我?”
“威胁你?”
洛风禾这一刻,只觉得心比这冬日的寒风还冷,如同坠入冰窖。
她看陆昂漠然的脸色,没有担忧。
“我没有威胁你啊,陆昂。”
洛风禾难堪道,她只是想让陆昂对她有一丝怜惜,只是想唤起,陆昂对她的情意。
可在陆昂眼里,却成了威胁。
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她在威胁他。
他怎么能那么漠然,那么冷酷。
可越是这样,洛风禾心里就越不甘心。
“那你这副作态是要干什么?”
陆昂反问道,“让我和你在一起?”
“以死相逼?”
洛风禾闭了闭眼,她简直无法直视陆昂这一张脸,棱角锋利,狭长的眸子里竟是冷酷和审视。
她好似从未真正认识过陆昂。
“陆昂,我从没想威胁你,没想过威胁你和我在一起。”
“我,我只是想知道,想知道你的心。”
你的心啊!
陆昂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池子,池子里的水,带了些浑浊,池壁上爬着青苔。
“天挺冷,水也挺冷,你跳下去,肯定大病一场。”
“过来吧。”
陆昂淡淡说道,完全没必要这副姿态。
洛风禾却是站着没动,直直看着陆昂,眼神哀愁。
都这个时候,陆昂都这么冷静。
她抿了抿嘴角,竟是身体往后一倒。
“噗通……”
池子里溅出了水花,
入水瞬间,洛风禾的脸色就冻得发青了,牙齿打颤。
水中的土腥味,以及怪味涌入鼻腔中。
洛风禾的心中瞬间就升腾起了后悔。
好冷,好冷啊!
求生的本能让洛风禾下意识用胳膊扑腾起来。
她看向了岸边的陆昂,那样高,逆着光,看不清楚面容,高高在上的俯视
冷静的,冷漠的。
没有丝毫慌张,像看池子里一条鱼。
好冷,好冷!
洛风禾只觉得,身体已经被冻结,五脏六腑都被冻结,冰冷刺骨。
时间被无限拉长了,洛风禾,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
她甚至觉得,就这样沉溺在水里也好,也好过面对残酷的真相。
“噗通……”
又是一声落水的声音。
池子的另一边,周行跳下了池子,奋力朝洛风禾游过去,将洛风禾拖到了岸边。
裙子打湿,紧紧贴在身上,洛风禾像一条被捕捞上岸的美人鱼,狼狈又美丽,脆弱无力。
周行清冷的眉眼染上了焦急,连忙扒了赶过来的赵钱多的衣服,披在洛风禾的身上。
洛风禾冻得脸色发青,止不住地颤抖,周行将她搂在怀中。
赵钱多身上的肉一抖,妈耶,我也会冷啊!
“这,这怎么还踩空了呢。”赵钱多咳嗽了一声。
其实从头到尾,赵钱多和周行,在对岸看得很清楚。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洛风禾就往池子里倒。
“赶紧去换干衣服,不然人要遭罪。”赵钱多赶紧说道。
赵钱多头皮发麻,脑子里立刻都在想该怎么善后。
“我的妈耶,太狗血了吧。”
池边柳树下,张雯感叹了一句,对旁边的夏知鸢道。
“这种天,水多冷啊,这也能跳下去,是个狠人。”
张雯就是一根手指头都不想碰凉水,更别说跳下去。
林妍妍表示赞同,王佳却说道:“陆会长没下去救人啊。”
就这么看着人在池子里扑腾。
陆会长才是狠人吧。
夏知鸢却是浑身冰冷,也好似跳下了池子。
她张了张嘴,哑呐无言。
这一刻,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大概,大概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吧。
她清楚看到陆昂,站在池边,看着池中的洛风禾。
夏知鸢只是道:“我们回宿舍吧。”
张雯斜眼看了看她,“回什么,吃瓜才快乐。”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这么寡白?”
夏知鸢只是道:“有点被吓着了。”
她现在有些心惊肉跳,身体有些发软。
“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夏知鸢声音有些发颤,率先走了。
张雯还在往对面张望,一边跟上夏知鸢。
洛风禾落水了,剧组工作人员赶紧过来张罗,连忙给她换了衣服。
洛风禾人都是迷迷糊糊的,脸色冻得青紫的,当即发起了烧,被剧组工作人很快送进了医院。
“陆昂,你做了什么?”
周行一身冰冷的湿意,眉眼间都是阴郁,满脸的磅礴的怒意和怨怼,犹如池子里爬出的阴湿男鬼。
他一把抓住陆昂的衣领,“你怎么这么冷血,可以看着她在池子里,不救人?”
陆昂淡漠地掰开了周行的手,刚想说,却看到那边夏知鸢,她正目不斜视地走过,脚步有些快。
陆昂停住了手上动作,微眯着眸子。
她看到了?
看到了多少?
等看不到人影了,陆昂才将目光收回,放在周行身上。
“我什么都没做。”陆昂开口道。
“陆,昂!”
周行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你为什么这么做?”
周行脸色青紫,发梢滴着水,水渍划过面庞,执着看着陆昂,“为什么?”
陆昂显得有些不耐烦,“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来问我为什么?”
“怎么,要我给你们公道还是要我补偿,赔偿?”
“洛风禾自己跳下去的,你该去问洛风禾。”
“不是来问我。”
周行闻言,神色委顿,似有些破裂,他喃喃道:“你明知道,她喜欢你,爱你,你却糟践她。”
“呵呵,喜欢我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吗?”
陆昂嗤之以鼻,“难道我就要为了她的喜欢而退步。”
“周行,你少用这样幽怨的样子来指责我,好像她喜欢我,我就该满足她得需求,该为她付出。”
发梢的水滴落在周行眼里,让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看着陆昂,一时无言。
转身便走了,浑身湿漉,仿佛很大的重量压着他,一步步都走得踉跄。
陆昂则是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
赵钱多没了外套,冻得哆哆嗦嗦的,走到陆昂身边道,“陆哥,别生气。”
他顺着陆昂的眼神看去,看着周行的背影道:“其实,周行还是挺有君子之风。”
陆昂挑眉看向胖子,“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君子?”
赵钱多想了想,似乎在斟酌着用词,“陆哥,其实周行将你当成上位。”
“凡是下位的,总是希望上位公平公正,若当上位所做不符自己的意,便是这般幽怨。”
“放古代,就是似君似父,做臣子的劝解,总是激昂愤慨。”
“所求的公平公正的,皆来自于上位赐予。”
“他也喜欢洛风禾,却从未想过去追人,大概也是因为洛风禾喜欢你,你对洛风禾也有几分意思。”
“所求的大概就是希望你对洛风禾好。”
陆昂嗤笑了一声,“我把他当个人,他自己没把自己当个人。”
“这般幽怨,像托付给了我一样。”
赵钱多搓了搓胳膊,跺跺脚,感叹道:“陆哥,咱们几个的前途不就托付给你了吗?”
陆昂没好气道:“卖身给我了?”
赵钱多:“卖了,卖了,陆哥,上位承载着下位诸多的期盼。”
“陆哥,自然是极好的上位。”
“周行,偏激了些。”
陆昂神色思索,“盯着点周行。”
“好。”
赵钱多应了一声,“好冷,池边好冷,陆哥咱们走吧。”
陆昂嗯了声,一边走一边开口道:“今天的事情,注意舆论,肯定有人看到拍到。”
“洛风禾……”
陆昂顿了顿,“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以后不合作。”
赵钱多咧咧嘴,突然得知陆昂要从手里溜走了,洛风禾不做点什么才不正常。
人喜欢用极端的方式方法,来证明一些事情。
洛风禾证明了,陆昂是真的很冷静冷酷。
证明了,陆昂不在意她。
这可太残忍了,她得到了一个残忍的结果。